鬼鼻叔說了一通自己以前曾到過的葫蘆鎮。那葫蘆鎮說是葫蘆鎮,是名副其實的,整座鎮子,就建在一座四面環水的葫蘆形島嶼上,那葫蘆是有形有質的,假如從離鎮三二里的高處鳥瞰,就會發現那真是座水中漂浮的巨形葫蘆,因地處要塞,緊扼通往省府,州府的水路旱路通道,所以,可以說那是廣西一個很重要的戰略重鎮。
那葫蘆鎮在元明清之時都是以縣為轄制,轄區遠近百多里,人口也有十來萬,所以,五人的行事必得謹慎小心為上,切不可招惹地方惡少。
好在那座葫蘆鎮民多土著,民風淳樸,往來的商旅賈人絡繹不絕,他們去那裡,也不會惹起什麼注意,這一點上,徐霞客就能明證,當年徐氏遍遊江南五洲,到粵西時就到過葫蘆鎮,在遊記中曾記下了葫蘆鎮的地形地貌。
“惟一得注意一點,”鬼鼻叔鄭重地說:“那鎮上跟咱們那鎮上一個樣,外鄉男人不可胡亂招惹地方女子,除青樓公家女子外,一切大小家碧玉,切不可輕易招惹,哪怕對方秋波飛絮,山歌繡球,亦不可亂了套,那地方上的惡少小爺們最看不得他們的女人跟外鄉人好,要撞上了,重則拼命,輕則會被打殘的。”鬼鼻叔笑眯眯地給兒侄三人上了堂*傳俗課。
小芳聽得討厭,噘著嘴瞪眼直直地看著鬼鼻叔,厭惡之情不掩眼底,差點搶過他的飯碗,不給他吃飯。
斜眼和結巴都呵呵地笑起來。
魚子很好奇那鎮為什麼是葫蘆形的,為什麼人們會說那鎮是葫蘆寶地,這其中是否有什麼別樣野史傳說?
鬼鼻叔笑說魚子這問題問得對,那葫蘆鎮確實還有故事。
直到在元明時代,這廣西許多地方的瑤民,僮民,洞民,儂人部落之類的廣西原著民,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做著和王朝官府對抗造反的積極高昂之事,人們都說楚雖三戶,可以亡秦,關中兵壯,生而無畏,其實要說到無畏不屈,那還真屬廣西原著民。秦漢之類的自不必說,就說到了明代,在明王朝時期,廣西的原著民們還是每年每朝,皆有大批揭竿造反,與明王朝對抗分庭的地方勢力,在那山路十八彎,十步九回折的莽蒼野嶺間,無數的江道水溪縱橫交錯,地勢上的得天獨厚,山石山隘,步步為營,老天爺給人們創出了造反自立的大條件,加之原著民們一向民風蠻悍,野性不拘,厭煩落人束管,從來就不把什麼明王朝元王朝之類放在眼裡,所以,直到明王朝中期,那座設了縣府的葫蘆島鎮,依舊是處造反揭竿的好去處。據人們傳說,當時明王朝的一些觀山論脈術士,對縣府的官爺說,要想鎮統葫蘆鎮及鎮周圍的千百里甚至整片廣西蠻地,就得先在葫蘆鎮的寶脈重地葫蘆嘴上建座白塔,鎮住葫蘆上的葫蘆嘴,不讓它隨著水氣雲湧上升,禁止它翻湧過來;觀山論脈的術士們斷言,要是葫蘆洲的葫蘆嘴被水氣雲騰翻轉過來,葫蘆翻,天下反,這處地方的著民洞民,耐苦耐勞的儂人瑤人和那些戰鬥攻擊性及強的狼兵狼人們,就會建國立都,最終進兵中原,推翻明王朝的統治。
鬼鼻叔說風水青烏上確有這葫蘆鎮地形上得天獨厚的脈氣這一說,所以,人們把葫蘆鎮稱為寶鎮,也稱葫蘆寶地,明王朝為了鎮住蠻民,按觀山術士們說的,在葫蘆洲的葫蘆嘴上,建了座六七層高的白塔,那塔高高的,立在葫蘆鎮的葫蘆嘴灘塗上,臨江背鎮,數百年風雨如晦,卻從未倒過,這倒是神奇玄奧之極。
“那座塔我去過,算起來也夠糟糕的,破破爛爛,既沒西湖雷鋒塔的雷鋒夕照,也無什麼斷橋殘雪,那些桔子洲頭萬舸爭流,漫山紅透的場景也無半分,有的只是一灣闊闊的茫茫白水,繞著鎮子轉了一圈,平時連大船也沒幾艘路過,就往南寧匯邕江去了。”魚子笑著說自己也到過那座葫蘆鎮,跟鬼鼻叔說了說葫蘆鎮和葫蘆嘴上那座鎮反之塔的現在。
古往今來,自從有風水青烏,王朝將相們就知道怎麼用風水之說,把一些被稱為風水重地的地方,把那些喜歡聚眾造反,對抗王道的蠻民們用建塔鎮反之說來愚弄盲昧,往往都會收到出奇不意的奇功。只要建座塔就能鎮住人民造反,這事大概只有中國的王者們會想出來吧。魚子笑著跟鬼鼻叔說自懷的見解。
鬼鼻叔聽魚子笑嘲那些想要以強勢,迫脅人民安居無爭的君主將相,忙打斷他的話,不安地低聲告誡他:“魚子兄弟,你這話可不能亂說,這可比我原先笑談興衰成敗的事要嚴重得多!造反那等事,不該是我輩愚民做的,你知道那秦相李斯的事吧?那李老相少時說過什麼寧為倉鼠,不為廁鼠,我告訴你,這都是些賤論。人哪能做什麼倉鼠廁鼠哩?那可不行啊。那李老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