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順利,除了徐徐放的那一炮。照理說,這是個順勢而下的要求,該水到渠成沒有一點阻礙的。
精心為文貞和炮製出來的那麼多可能性,都沒法讓他邁過這一個坎?這根本就不算是個坎呀。
難道是徐徐剛才犯錯的後果?可看起來他對此並不在意啊,沒表現出來?
兩個人腦中閃過許多念頭,卻沒有一個有助於解決現在的問題。
“徐小姐和我提過許多次頭骨。”孫鏡知道不能讓場面僵下去,也許他需要加一些籌碼,也許文貞和需要一個臺階。
“如果這件東西不是被上博收藏的話,她肯定會不惜代價買下來。對一個新的博物館來說,太需要這種等級的珍品壓陣了。她會為這樣的東西準備專門的保管和展示方案的。文老師你也知道,親眼看到東西和看圖片的感覺是很不一樣的,徐小姐一定非常感謝您。當然,也不能讓文老師太為難。”
孫鏡把“非常感謝”這四個字說得十分誠懇,如果文貞和要臺階,那麼這就是了;如果他要的是其它什麼好處,也完全能從這四個字裡咂吧出滋味來。
“確實為難呀。”文貞和嘆了口氣,“這方面博物館是有規定的,必須要館長簽字同意才可以,我想幫也沒有這個權力。要麼我幫你們問問看,但館長會不會籤這個字,可保不準。”
兩人這回是徹底傻眼,這樣的口氣是毫無疑問的回絕,最後拖的那個尾巴,只不過是中國人說話特有的客氣而已。
當然上博可能是有這樣的規定,然而就和其它許許多多的規定一樣,並不當真的。難道文貞和就是這樣一個死板的或者說極有原則的人?哪怕面對這麼多的誘惑,還依然堅守著不知被其它人突破了多少次的所謂規定?
他們開始明白這個老頭為什麼如此不被人待見了,韓裳之前的無功而返也就在情理之中。
接下來當然沒有了談話的興致,向文老頭告辭後,沿著上博地下辦公區通向地面的坡道往上走,兩人都默然無語。
這是一個完整而複雜的計劃,當初制訂出來的時候甚至讓人覺得完美,結果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有些事情是無法預測並且毫無理由的,就像命運一樣。
但真的是毫無理由的嗎?孫鏡看了走在側前方的徐徐一眼。
或許不是他那麼的堅守原則,而是徐徐放炮讓他起了疑心?
徐徐……徐大炮,這麼低階的錯誤……好吧,她總是犯低階錯誤,不過這次的錯誤,是和從前無數次的無心之失一樣,還是說……
孫鏡撫動著戒指,疑心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
騙取巫師頭骨是徐徐的提議,更花了很大的力氣說服自己參與進來,她應該沒有理由做出損害這個計劃的事情來。
可是從韓裳離奇死亡的那天起,徐徐就有點不對勁起來。
韓裳為什麼會死?從她留下的錄音來看,她死前做的事情只有三樣:一是準備話劇,二是找到了自己,三是要向上博借巫師頭骨。如果沒有錯過別的什麼資訊,那麼她死亡的原因就該是三者之一。孫鏡不相信她的死真是一場意外。
簡單的排除法。如果認為韓裳死於謀殺而不是詛咒,那麼在其它證據出現前,第一條可以排除;如果韓裳因為找自己而死,那麼自己這些日子早就不得安寧了,第二條也可以排除。
就剩下巫師頭骨。
徐徐是有秘密的。也許因為這個秘密,讓她在韓裳死之後改變了對巫師頭骨的態度,不準備照著原先的計劃來??
當然這樣的猜測很可能是錯的,徐徐只是和往常一樣放了一炮,文貞和的斷然拒絕也與此無關。然而孫鏡至少可以肯定一點,徐徐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
他輕輕吁了口氣,對搭檔起了猜疑之心,繼續合作下去,就變成一場高難度的智力遊戲了。
老千這一行,玩的本就是智力遊戲。
天色已經暗下來,徐徐站在車邊,回頭看了暮色籠罩的上博一眼,忽然對孫鏡說:“對不起。”
她嘴巴朝左側一歪,似乎有些說不出口,囁嚅一番,還是吶吶地說:“我又放炮了,事情搞砸了都怨我。”
“你是對自己的天賦太有自信了,表現欲太強。”
徐徐癟著嘴沉默一會兒,說:“要麼我們從館長那裡找突破口?”
孫鏡搖頭:“那需要為你設計一個經得起推敲甚至查證的背景,這會是個大工程,而且容易出漏。出漏的後果也會很嚴重。好了,先找個地方吃晚飯吧。”
徐徐固執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