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對懷修的事,你什麼都不知道的話……也許我也不該告訴你。有些事情……”歐陽文瀾又搖了搖頭,住口不說。
秋冬下午的陽光很短暫,天色正開始陰暗下來。歐陽文瀾摸了摸杯子,嘆了口氣,“茶涼了啊。”
告辭之前,徐徐問能不能再來看他。
“當然,你願意來陪我這老頭子,隨時歡迎的。”歐陽文瀾拿起銅鈴鐺鐺地搖了幾聲,阿寶就就小跑著出現了。
阿寶把兩人送到大門口,笑著招手:“常來坐坐。”
“老爺子對你印象不錯。”孫鏡說。
“很不錯,我能感覺到。最多再來個兩次。我就能提辦展的事了。”徐徐自信地回答。她往孫鏡的胸口掃了一眼,問:“這就是那塊牌子?你戴著它小心點,邪得很。”
聽上去是關心,實際上卻是不滿孫鏡瞞著她。
孫鏡卻沒有解釋,說:“看起來,韓裳拜訪他的時候。他也一樣什麼都沒有說。”
“聽他的口氣,如果你不說是孫禹的曾孫,說不定他會說不認識孫禹。”
當年圍繞著孫禹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以至於歐陽文瀾準備把它們爛在歷史裡,就算碰見自己這個孫禹後人也不鬆口?孫鏡皺著眉,慢慢轉著無名指上的玉戒。
“找機會我幫你問問。”餘徐說。
“先把辦晨的事落實了。這個是私事,有機會的話……看情況吧。”
“私事?我看沒準有些聯絡呢。我總覺得,這巫師頭骨不簡單。”
“現在覺得燙手了?”
“哈。不燙手的還算是寶貝嗎?”
“中國的巫術傳統源遠流長。三皇五帝時代。神寂嘗百草。在西南蠻荒一帶的山野間……”
說話的是一個長髮披肩的中年男人,而色凝重,盤腿坐在雨後溼潤的草地上。在他的對面,一樣的姿勢坐著一男一女。年紀都已經過了四十,用很恭敬的神情聽他說話。
這是崇明島上的一處莊園。孫鏡在門口登記好換了胸牌,進來沒走多遠,就在小草坪上見到了這一幕,不禁停下腳步,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西方稱為魔法。東方稱為道術。其實都是巫術的一種,這些偉大的力量,在今天的科學時代,已經很難再見到了。”長髮男人繼續說著。
‘我所學習的稱為傀儡術。放鬆身體,不要害怕。“他說著,伸出右手,並起食指和中指朝對面聽社說話的女人一指。
。“倒!”他喝了一聲,話音剛落,那女人就撲倒在地上。
“滾!”他接著說,手指一歪,女人就向旁邊翻滾了出去。
原本和女人並肩坐著的男人卻還是很鎮定。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或許他已經見得多了。
會傀儡術的長髮男人手又向他一指,忽然注意到孫鏡站在旁邊看,慢慢把手移到了孫鏡的方向,朝他笑了笑,突然用更響的聲音喝道:“倒!”
孫鏡聳聳肩膀。
“滾!”他又說。
孫鏡衝他笑笑,向前走去。
小草坪的兩側是桃樹林,樹林繞著小湖。空氣裡含著草木泥土的氣息,比市中心呼吸起來暢快得多。
草坪上樹林問。有人或散步或駐立,他們大多都有些年紀。不過還是有幾位年輕姑娘。穿著一色的淺藍色衣服。站在一邊看著。
湖的一側有片假山石。一個頭發花白但剃了個板寸的男人,把左手放在一塊表面平整的石頭上。右手握著一支圓珠筆。他瞅準左手拇指和食指張開的
空隙,將筆“篤”地插了下去。頓了兩秒鐘,又跳到
了食指相中指間。如此住復。
孫鏡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忽然轉過身,拉住孫
鏡的手。
“你敢不敢?”他問。
“什麼?”
板寸頭抓著孫鏡的右手。按到石頭上。
“我練過的。”他安慰著說。然後握筆的手猛然發力,“篤”地插了下去。
第一下之後,他抬眼看看孫鏡。然後第二下,又拾眼看看孫鏡。
從第三下開始,他的速度突然加快。快得像急風。圓珠筆尖敲擊在石面上的聲音連成丁一片。像譬雨。他的速度還在加快。快得那隻握筆的手就要變成一團影子。他腮幫子上的肉抖起來,急促地喘氣,每口氣吸到喉嚨口就卡住,一聲一聲,像只待宰的雞。
“叭”的脆響。塑膠圓珠筆斷裂開來,筆芯筆管飛散。板寸頭拋下手裡的半截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