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菜、擇菜。常常從瓢書記家的大門外,就能看見他,每每累出一頭汗水,臉上卻滿是得意的笑容。如果,他見到大門口的孩子,伸著頭往瓢書記家看,就會大聲呵斥他們。讓他們別沒出息,長了一雙鉤子眼。該上哪和尿泥玩,就哪和尿泥玩去。
有時,雜子把佰能的媽媽也給閒起來了。佰能和佰巧甚至嚷嚷說,他們媽媽做的飯,沒有雜子做的好吃。
如果大隊裡來了放電影的,或者來了工作隊。人家嫌棄孟廷是個男人,怕他做的飯髒。他就只能識趣地把最後一道烹飪的工序,讓給佰能的媽媽,或者讓他的老婆和大女兒幫忙了。他那時就在灶窩裡只負責燒鍋,間雜指揮一下女兒和佰能的媽媽,鍋裡該放什麼了。
孟廷的大女兒舒舒,已經十六、七歲了。也不知道孟廷都給她吃了什麼,她的個子比同齡的男孩子要高上半頭,胸前也有核桃大的鼓包了。雖然舒舒沒有妹妹曼曼長得俊俏,但她的模樣兒也很受看。自然地就招些放電影的、或工作隊的人異樣的眼光。
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真嫌棄孟廷做飯不乾淨。只要這些人一來,就逼著瓢書記去喊孟廷的女兒舒舒來幫廚。時間一久,舒舒就好像是瓢書記家的使喚丫頭了,在瓢書記家比孟廷家的日子還多。
哪個村裡都不乏長舌男、長舌婦,陳夢集也不例外。有眼光毒的,說,舒舒這下算認了自家的門了。如果不看她一頭的長髮,那活脫脫就是另一個小瓢書記。她甚至比佰能、佰巧更瓢書記像。
沒多久,又有人在私下裡說:“奶子挑旗(兒),肚裡有人(兒)。”
有人伸長了脖子,一臉神秘地小聲打聽,到底怎麼回事?說話的人偏又賣起了關子,說沒有什麼,罵一句:“你沒長眼睛,不會自己看去?!”
小河岸邊的人家26
好打聽事的人,不明白裝明白地“哦”了一聲。然後,就滿世界去找,到底在村裡發生了什麼神秘事。
有人不禁要問,雜子這麼不要臉、不要皮的圖什麼呢?其實,他就圖個狗仗人勢,圖吃幾口瓢書記剩下的雞骨頭、動物的雜碎和幾杯殘酒,他自己落個肚子圓。為了能得到瓢書記的重視,他還圖個損人不利已。
村裡人戲稱他,說:別看雜子家裡窮,孟廷天天喝得臉通紅。
收麥子的時候,孟廷是不用像其他男勞力一樣幹活的。他跟著小鴿一起,負責監督群眾幹活。但孟廷沒什麼名分,他多少還是要幹些雜活的。群眾割麥子的時候,他就負責給群眾挑水,來補充大家因為強勞動,體內迅速消失的水分。
夏天,水井裡的水比較溫。而又熱又渴的群眾,這時是希望井水能涼一些的。孟廷這點就做得不錯,他總是去瓢書記家的水壓井裡壓水。水壓井裡的水,在夏天真是又清澈,又冰冰地涼,誰喝了誰都誇舒坦。
那時,村裡只有瓢書記一家,有這樣高階的水壓井。那是瓢書記請縣裡水利局的人,專門給他打的。旁人一般進不了瓢書記家,就只能聽孟廷對大家吹噓,說那水壓井是多麼的好用。那井裡出來的水,也確實讓人感覺比水井裡的水,要不知要好多少倍。起碼水壓井裡沒有蛤蟆,更沒有水老鼠啥的。
勞力們把推倒在打麥場上的麥子,攤開曬上。然後,留一、兩個年紀大的,在中午日頭正當頭時,用一頭老牛拉著石滾開始打場。石滾後面還拖著個一塊石頭,叫落石。別小看了這落石,前面石滾把麥秸稈軋下去了,後面落石就能把麥粒搓下來。到傍晚收工的時候,村民們就能來打麥場裡,今年第一次分新麥子了。吃晚飯的時候,最遲第二天早上。家家都可以拿出,不用蒜瓣、辣椒麵,就能一口氣吃下半饃筐的白麵饃了。
小鴿沒有官架子,總是和最後一批人一起說笑著回家。到了村口,大家要各自回自己的家吃飯。小鴿故意語音不清地招呼大家,說:“拿著筷子,跟碗(俺)吃去吧?”
別人笑回:“可就不是要跟碗吃去?!”
在收麥前的一、兩個月內,各家老母雞下的蛋,就都不會再拿郭店去換錢、換鹽了。而是醃在罈子裡,以備收麥子時,給自家人補充營養。
吃口饃饃咬口鹹蛋,給個神仙也不換!夢周家三口人,夢周娘就在鍋裡餾了三個鹹雞蛋。夢周的那個鹹雞蛋自己沒捨得吃,而是趁娘不注意,偷偷地跑到了穀穗嫂的家裡。他對正做飯的穀穗說,是娘讓他給穀穗嫂送過來的。
穀穗嫂正在廚房裡忙上忙下,沒顧得接夢周的鹹雞蛋。夢周就扒開穀穗的口袋,把鹹雞蛋塞進了裡。正準備往外跑,穀穗嫂把他叫住了,她要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