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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身上的詛咒。那沒人性的畜生,竟然真的這麼做了。只是更可憐了朱素,每天喝著親生孩子屍體泡的水,生生把她逼瘋了……”

蘇陽覺得身體裡彷彿有著無數的冰蟲,在血液裡四處奔逐,將寒氣一點一點地擴散開來。之前聽劉長格說到井水泡屍時,他還有一點半信半疑,如今從老人口中得到證實,他心頭的震驚真是無以形容。他實在無法想象朱素的“父親”是怎樣的一個人,竟然可以血腥殘忍到如此地步!

“我聽說後來朱素的母親顯靈,才保住了朱素的一條命,是有這事嗎?”

老人眼神空洞地看著蘇陽,陰森森地一笑,“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蘇陽心頭一顫,他覺得老人的神情有著說不出的奇異,如果要指認這世上有鬼的話,那麼他肯定毫不猶豫地把此刻眼前的老人歸列進去。

老人見蘇陽默然不語,得意地一笑,“那你就是相信有鬼了?”她把聲調拖長了一點說:“我活了這麼一大把的年齡,早就不將什麼人啊鬼啊的放在心上。鬼未必真的可怕,人才是最可怕的。人們相信有鬼,都是因為不相信人。而人怕鬼,多半也就是他自己心裡有鬼。那畜生自從朱素生完孩子後,就沒再碰過她,大概他自己心裡也懷疑朱素是他的親生女兒,是他的亂倫才生出那樣的怪胎。再後來過了幾年,他就因為打死了人,被迫出走了,我也就不知道他們一家人究竟去了哪裡,是不是還活著……”

“對了,那你怎麼沒有跟他們一起走呢?”

“我?”老人咧開沒有牙齒的嘴笑著,“我一個半截身子埋進黃土的老人,跟他們背井離鄉地做什麼?再說了,那畜生哪會關心我的生死?我就坐在家裡等死好了。”

“那這些年你都怎麼過來的呢?”蘇陽好奇地問。

“地窖裡有一些糧食,像我這樣的半死人,隨便撿把柴火熬個粥就可以了。”

蘇陽突然想起在廚房裡看到的那一鍋老鼠湯,心頭一動,忍不住問道:“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廚房裡有一鍋湯,是不是就是您老人家煮的?”

老人笑了起來,“是不是嚇著你了?那是大黑,就是你之前看到過的那一隻黑貓抓到的,我好久沒沾腥了,所以就把它殺了改善一下伙食。你要不要也嘗一嘗?”

蘇陽慌忙地搖手,“不,不,不,還是您留著慢慢吃。”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對了,您怎麼會睡在棺材裡呢?”

“天冷了,就那裡最暖和。再說了,像我這樣行將就木的人,也許哪一天一躺下去就再也醒不來。到時又沒有人給我收屍。所以與其爛在床上,還不如自己躺在裡面更方便些。”老人眯起眼看了看窗外,“天快亮了,我也累了。娃兒你扶我去睡吧。”

蘇陽默默地攙著老人枯瘦的身體,帶著她走出房間,就著屋頂明瓦漏下來的一點光明,摸索著來到廳中的棺材,看著老人慢慢地爬進棺材裡,和衣躺下。老人的臉上又浮現出一種奇異的笑臉,望著蘇陽說:“好了,娃兒你也回去吧。”

蘇陽躊躇了一下,然後才想起跟老人道別,“那您老人家好好休息,有空兒我會多來看望您的。”

“你不會再看到我的。”老人冒出了這麼一句,然後再不多看蘇陽一眼,合上眼睛睡去。

蘇陽懷著滿腹的疑雲,下了樓。

走出陰暗低沉的老宅,蘇陽發現已是天色微白。清晨的涼風吹拂在臉上,讓他有一種重返人間的舒暢,也令他對剛才在三樓見到朱素奶奶的事產生了一種懷疑,似乎那根本不曾存在過似的。那裡那樣的陰暗,那樣的壓抑,那樣的恐怖,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裡的影像,如同一卷過期了的膠捲,你可以看到上面存在著隱約的影像,卻又怎麼都分辨不出上面所演繹的究竟是什麼,那些人物與故事,是否就真實地存在過。

在晨曦的照耀下,院子裡所有的影影綽綽的事物,都露出它們真實的面目。那些樹木,那些花草,凝聚著露珠,絲毫沒有夜裡那種陰鬱的壓迫感。“不異舊時行履處,異舊時人。”蘇陽想起這一句禪語,確實如是啊。世間永珍原本並未有多少的變更,所有的悲歡離合,都是人心自己製造的。就像月圓月缺,只是月球與地球一個軌道交錯的效果,但人們就硬是要賦予其滄桑變幻的感懷情感,於是要生出種種的愁緒離恨。不過人若是無情,固然可以省去許多的憂傷與恐懼,但生命也就失去豐盈與多姿,少了存在的意義。

蘇陽腳步輕鬆地掠過草中小徑。經過水井時,蘇陽很想探頭去看一看水面現在浮現的究竟會是自己的面容呢,還是那四眼怪嬰。但還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