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給他的感覺很舒服。
服務生把他帶到位置就離開了,男人聽到聲音便抬起頭來,和宋拂之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宋拂之突然頓住了腳步,本來想說“您好”,卡在了嘴邊。
他見過對方,不久前。
就在這家咖啡店,甚至就在這張桌子。
兩人對視著,好像都有些驚訝。
宋拂之眉毛微挑,先開口道:“好巧。”
男人做了個“請坐”的手勢,聲音帶著點笑意:“我記得上次,也是在這張桌子。”
等宋拂之坐下了,男人才伸出手,道:“時章。”
看著時章懸在空中的手,宋拂之不禁莞爾。
相親見面居然先握手,談工作似的,規規矩矩。
宋拂之和他輕輕握了一下:“宋拂之。”
相比上次偶遇,時章這次應該打扮過,身上的學術氣息沒那麼濃,身上有股淡淡的木質花草香,不知道是不是噴過香水。
事實證明,長得帥的教授,現實裡也不是沒有。
兩個人打完招呼之後就沉默了,過了會兒,他們一齊笑了起來。
宋拂之問出了之前的那個疑問:“您是姓,時間的時,還是石頭的石?”
時章:“時間的時。”
答完這句,時章笑著搖搖頭:“和王老師的兒子相親,說實話,有點緊張。”
宋拂之問:“是我媽跟你提的?”
“高中同學一起和王老師吃了頓飯,飯桌上聊到了情感狀態,王老師說她兒子沒物件,大家都知道我也是,就開玩笑讓我上。吃完飯王老師又問了我一遍,我覺得可以試試,就答應了。”
短短一個問句,時章事無鉅細地交代了前因後果,態度不卑不亢,坐姿又端正,有點像認真發言的小學生。
“謝謝時先生抽空過來。”宋拂之很輕地點點頭。
可能是被教授詳細的說話方式影響,宋拂之的自我介紹也說的很規矩:“我今年三十二,在附中教數學。有套兩室一廳,有車,存款也有一些,之前相親過,一直沒遇到合適的。”
輪到時章,他跟著宋拂之的格式說:“我三十四歲,在大學當教授。自己住三室兩廳,有車有存款,之前沒相親過,這是第一次。”
他頓了頓,溫和地笑:“所以如果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宋老師多擔待。”
宋拂之順嘴問了句:“時教授主要研究什麼?”
“植物學。”
這不是一個很常見的科目,宋拂之想了想,又覺得很符合時章的氣質。
草木安靜,人亦溫柔。
他突然猜測,時章身上淡淡的香氣,或許並非來自香水。
時章可能是覺得剛剛的答案太籠統,又補充了一句:“主攻植物分類學和遺傳學,平時做實驗,也講講課。”
“宋老師呢,你教哪個年級?”
“高一班主任,還代另一個班的課。不出意外的話,會帶著我當班主任的那個班上高三。”
兩個人都極守規矩,你一問我一答,好像在寫數學題。
成年人顯然清楚,相親最開始就要擺好條件,你有什麼,我有什麼,你想要什麼,我想要什麼,明明白白的一合計,如果差不多都能對得上,就能進行下一步。
似乎就聊了一會兒,但宋拂之一看錶,居然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兩人的咖啡早喝完了。
時章捕捉到了宋拂之看錶的那個動作,緩緩地說:“時間不早了,我們……”
宋拂之難得沒守規矩,搶了時章的話頭:“一起吃個午飯?”
時章似乎愣了愣,笑著點頭:“好啊。”
“我知道這附近有家不錯的江南菜,宋老師吃嗎?”
宋拂之說“吃的”,向服務生揮揮手:“結賬,謝謝。”
其實宋拂之口味很重,喜歡爆辣的川味,火鍋一定要吃正宗紅油,對江南的清淡菜品不太感興趣,但既然現在對方提了議,他自然不會反駁。
餐廳的佈置很精緻,小橋流水,亭臺樓閣。
老闆明顯和時章很熟,一見他就熟稔地打招呼,眼裡有點驚訝:“喲,老時,這次帶朋友來了啊。”
時章笑著應了聲:“給挑個好地兒,有勞。”
這用不著他說,老闆直接給他們帶進了私密性最好的雅間,有水簾和蘭草做隔斷,像一方世外桃源。
“經常來?”宋拂之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