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先行離去的背影,回頭瞥一眼無比狼狽的如懿,將一絲怨恨深深地掩在了眼底。
這一場大火來得突然,冷宮雖無人燒死,卻燒傷了好幾個。幸而也算發現得早,但冷宮一半的房屋也被燒燬了。太后和皇帝為著重陽失火,幾乎是大發雷霆。然而查來查去,也不過是那日的風勢太猛,吹落了煙花所致。慧貴妃急切難耐,又怕皇帝怪罪,在養心殿外跪著脫簪待罪。皇帝倒也不肯責怪她,安撫了幾句便也罷了。
江與彬來時將這些話說與如懿聽,如懿只是嗤地一笑:“冷宮陰溼,即便著火,火勢也不會這樣大,何況惢心醒來後和我檢視過,最先燒起來的地方是我的屋子頂上,那裡還留有些許油跡,像是被人潑了油才會這麼快燒起來。”
江與彬冷冷嗤笑:“是麼?幸而只是燒傷了幾個人,沒得燒死什麼,否則也難以掩蓋這件事了。”
如懿笑笑:“敢做這樣事情的人,絕對能有本事掩得過去。”
江與彬道:“只不過皇上最近嫌後宮裡煩,不大進後宮,進了也不過是去看看海貴人就完了。連新封的舒貴人都沒寵幸,一直撂在那兒呢。”
如懿有些遲疑,還是沉吟著道:“皇上……不高興?”
“重陽這樣的大節慶出了這樣的事,也難怪皇上不高興。”
如懿緩一緩氣息,關切道:“那海蘭如何?”
江與彬微微躊躇,斟酌著道:“胎象倒好。只是懷著第一胎,又出了頭三個月不思飲食的時候,這些時日一直胃口大開。”
如懿放心地含笑:“吃得下是好事,海蘭從前也太瘦了。”
江與彬亦笑:“是好事,就是胖起來快點,微臣總叮囑海貴人得多走動。否則到時生產便要吃苦。”他往四周看了看:“小主原來的屋子燒了,如今住著吉太嬪從前的屋子,稍稍將就吧。”
如懿倒也淡然:“住哪裡不是住著,左右也離不了這裡。”
江與彬看見榻上擱著一件赤色緙金披風,用珊瑚和蜜蠟珠子綴著萬字不到頭的花樣,另用金色的絲線繡成玉藻圖案,萬字不到頭的連綿。這是御用的圖案,他自然是認得出的,不覺含笑拱手:“看來冷宮失火,意在小主,反而讓小主得了意外之喜。”
如懿扶一扶鬆散的髮髻,道:“你若得空,替我拿出去還給皇上。若是留在這兒,反生了是非。”
江與彬道:“好。不過微臣有一物,是給惢心的。”他開啟藥箱,取出一包點心:“這是萬寶齋的酸梅糕,惢心最喜歡吃的。微臣特意帶給她的,以安慰她受火困的驚嚇。”
如懿摸著糕點外的包紙,感嘆道:“日久見人心,惢心跟著我這樣的主子,落魄到這種地步,你對她的心意還是依舊,這是最難得的了。”
江與彬臉色懇切,道:“微臣與惢心都出身貧寒,何必彼此嫌棄呢。縱然她要在冷宮陪著小主一輩子,微臣也是不會變心的。”
如懿起身將皇帝的披風包好,遞給江與彬道:“那日冷宮的侍衛為了救咱們這些人,冒著火衝了進來,不知有沒有受傷?或者皇上有沒有責罰?”
江與彬道:“只是被煙火嗆著了,沒有事。皇上也看到他們盡力救人了,並沒有怪罪。小主的意思是……”
如懿看著外頭的天光晦暗,憂心道:“我怕他們貿然救人,得罪了人也不知。雖然一時之間皇上沒有怪罪,但若被人暗算……”
江與彬胸有成竹地笑道:“那也好辦。想個法子讓他得個病避一避風頭就是了。這個微臣會安排。至於惢心,她被煙嗆得厲害,一時起不來床,微臣會多留幾服藥在這兒,小主按時喂她吃下就好。”
如懿頷首道:“你下回來,替我帶一包要緊東西來。這東西除了你,旁人弄不到的。”聽完如懿這幾句低語,江與彬臉色一沉,閃過一絲惶惑,但仍是答應了:“但憑小主吩咐。”
江與彬到了延禧宮請脈的時候,皇帝正與海蘭坐在暖閣的榻上。時近黃昏,殿內有些偏暗,只有長窗裡透進一縷斜暉,初秋的寒意如清水一脈,緩緩透骨襲來。
江與彬請了個安,皇帝興致闌珊的,隨口吩咐了起來。江與彬請過脈,道了“胎氣安穩”,便將如懿託付的那件披風雙手恭謹奉上:“微臣剛去了冷宮請脈,如懿小主託微臣將此物轉交給皇上,說冷宮不潔,容不下聖物。小主已經清洗乾淨,請皇上收回。”
皇帝微微出神,倒是李玉機警,趕緊接過了道:“倒是難為如懿小主了,冷宮那種腌臢地方,還能把皇上的衣物清洗得這麼幹淨,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