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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與彬蹙了蹙眉,心疼地看著惢心道:“惢心,你們每日就吃這個,一點葷腥也沒有?”
惢心擺好筷子,笑道:“我的好太醫,這飯菜不餿不壞就不錯了。這都費了我和小主好大的工夫花銀子才求來的呢。否則吃那些豬狗不食的飯菜,哪裡還能熬到你來的這一天。”
如懿笑道:“好了。江太醫才說一句話,偏你有那麼多話說。前幾日是清明節氣,有一碗燒田螺肉送進來。逢著年節,總還見點葷腥。”
惢心撇嘴道:“什麼葷腥,一股腥味才是。不過就是螺螄、鴨血和蚌肉之類的,素菜也反反覆覆就這麼些。”
江與彬當即變色道:“你說真的?”
如懿見他臉色不好看,即刻放下筷子,疑道:“這些飯菜有什麼不對的麼?”
江與彬肅穆了神色道:“微臣剛說過,小主和惢心都是虛寒體質,這些食物又都是大溼大寒的,小主與惢心一日三餐吃這個,加重了體內的寒氣,難怪風溼久久不見起色。原來是在這些地方。”
如懿默然,一顆心緩緩、緩緩沉到了底處。原以為昨晚的蛇便已經是殺招,不承想這裡還藏著天長日久的厲害在,卻是自己留意萬分也留意不到的事情。
惢心惱恨道:“怪道呢,還以為咱們是花了銀子通融的,飯菜才和別人不同些。原來是有人做了手腳。”
江與彬臉色沉重,道:“若說無心,斷不能頓頓都這樣。這些東西本是無毒的,也不相剋。只是飲食用藥,體熱的人不能過多溫補,虛寒的人切記寒涼。寒涼不是說生食冷食,而是性寒的東西。像小主和惢心的體質,便是碰不得這些的。”
惢心發愁道:“那可怎麼辦呢?除了這些,咱們也吃不上別的。”
江與彬看著窗外晴和的日頭,分明是四月時節春暖花開,在這日頭也照不透的地方,卻只有淒寒徹骨。偏偏便只有這兩個女人熬在這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年深日久……他一想到年深日久,她們還在此處,便冷不丁打了個寒噤,彷彿是一陣冷風逼進了骨子裡,透心徹涼。
如懿深吸一口氣,緩緩搖頭道:“沒有辦法。送這些飯菜的人既然有心,如果看到咱們不吃完,或是悄悄倒在哪裡,便知道是起了疑心了,更不知道要用什麼法子來謀害我們。與其如此,不如就安他的心,照吃照睡就是了。”她斜睨了江與彬一眼:“至少江太醫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江與彬心中暗贊她的沉穩,便道:“微臣會找些溫熱滋補的藥物給小主和惢心慢慢調養,希望能化去食物的溼寒之氣。至於其他的事,昨晚已經這樣險,若有什麼輕舉妄動,反而讓殺身之禍來得更早。”
江與彬如此囑咐了一般,惢心便送他到了門外,自也不能遠送,只得回來。
如懿看著桌上的飯菜,往日為了活下去,她拼命保重,每頓飯都吃得乾乾淨淨。如今看著這些東西,竟似慢毒一般,天長日久積累在自己身上,如何還能下嚥。
惢心進來掩了門道:“小主,昨晚的事你疑心是誰?”
如懿一下一下叩著桌腳,極力平緩著自己的情緒,緩緩道:“我還能疑心是誰?不過是想起當年驚蟄的時候,怡嬪宮裡突然掉下條蛇來。你不覺得事情有些關聯麼?”
惢心凝眉道:“小主覺得,害咱們的人就是害怡嬪的人?那事兒本來就是一氣的。”
如懿微微點頭,看著廊下叢生的雜草蕭蕭,黯然道:“只是如今我們哪怕想到了是誰,也沒有辦法。只能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要不明不白丟在這兒就是了。”
主僕倆默默地守著,照舊過活,到了午後時分,卻見外頭一包東西“啪”地丟進來,如懿正在院中晾曬衣服,拾起一看才知道是凌雲徹丟進來的一包雄黃。她感念他的細心,更兼昨日救命的勇氣,也不管他在不在,對著角門邊便誠懇道了聲“多謝”。
自進了冷宮,如懿滿心的怨恨與不甘,更兼對世人冷了心腸,除了海蘭與惢心之外,再加上如今一個江與彬,其他人是一個不信,一個不聽。無論誰落在她心裡,都是帶了當初害她的疑影的。可是經了昨夜那一番事,即便是再冷的心腸,也不覺生了一份暖意,彷彿一點涓涓的細流,潤澤了乾涸的心扉,叫她知道,這世上總還有熱心腸願意對人好的人。
或許這一點溫暖,足以讓她覺得人世蒼涼,不那麼風寒逼骨了。
如懿這樣想著,凌雲徹卻沒那麼福氣了。這一日傍晚他去領自己和九宵的那頓晚飯,才走到冷宮的甬道口,不知道哪裡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