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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不過正如什麼事都有例外一樣,這個誰字並不包括不岐在內,無須牟一羽告訴他,他也可以料想得到那是什麼。

果然聽得師父說道:“都帶來了麼?”

牟一羽道:“一塊也沒留下。”

師父道:“好,那你就一塊塊拿出來,放在桌子上,讓我細看。”

“一塊塊拿出來”,那不是骨頭還是什麼?不岐的心往下一沉。他好象看見青蜂常五娘躲在黑暗中向他偷笑。

十六年前,十六年前那個下雨天,盤龍山上。

他正在和師弟理論,那個對何家忠心耿耿的老家人已經按捺不住,上去和耿京士扭打了。糾纏間忽聽得老家人一聲慘叫,倒地身亡。他立即指責耿京士殺人滅口,連師妹都以為是她的丈夫失手打死那老家人的。

那時雨雖然已經停止了,天色還未開朗,他們都看不見樹林裡埋伏有人,也聽不見任何聲響。

但他知道,青蜂常五娘,一定是躲在黑暗中向他偷笑。

因為那老家人是給常五娘用青蜂針害死的,而常五娘也一定知道。他是知道的。她的獨門暗器可以瞞得過耿京士和何玉燕,卻怎能瞞得過戈振軍?曾經與她同床共枕做過一夜夫妻的戈振軍?

他捶胸自責:“我怎會這樣無恥下流,堂堂名門弟子,跟一個臭名昭彰的淫賤女人纏在一起?唉,但若不是師妹移情別戀,我也不會受這妖婦的迷惑!我只道她人盡可夫,做一晚露水夫妻,日出便散,哪知會得到這樣結果!”

就因為有這段孽緣,他只能替常五娘掩飾了。

不過,他明知是常五娘所為,卻還要冤枉師弟,也還有另一個原因。當時他在想:“耿師弟變作滿洲奸細,這已經是語氣確鑿了。反正他罪有應得,給他多加一條罪名,那也算不了什麼。但現在,那個可以證明耿京士做滿洲奸細的證明——霍卜託寫給耿京士的那封信,已是顯露出越來越多的疑點,這個所謂證據,恐怕也未必站得住腳了。

如果耿京士的罪名不能成立,他可不能不擔心他做的這件虧心事被人揭穿了。他殺耿京士還可以說是誤殺,但他明知那老家人是給常五娘用青蜂針害死的,卻還要冤枉師弟,這件事又怎能辯解呢?

即使他依然瞞住良心,說是當時自己不知,但若捉住了常五娘,常五娘能不說出和他的關係嗎?他又怎能和常五娘對質?

靜室裡早已沒有談話的聲音了,他知道師父一定是和牟一羽在檢查那些遺骨。

要是給師父發現真相,那怎麼辦?

他正自胡思,忽聽得一聲咳嗽。俗語說做賊心虛,這一聲咳嗽,竟然把他嚇了一跳。

抬起頭,只見一個老態龍鍾的道人弓著背向他走來。他啞然失笑,是服侍他師父的那個聾啞道人。

這道人不知俗家姓名,生性蠢鈍,有若白痴。眾人因他又聾又啞都叫他聾啞道人。

聾啞道人是是二十歲多歲就來到武當山的,當時無相真人新任掌門,見他可憐,調他到跟前使用。他專司服侍無相真人之職,也將近四十年了。他今年大概六十年紀,但看起來比八十歲的無相真人還老得多。

他看見不岐這副樣子,好象也感到有點兒詫異,臉上一派茫然的神色。

他剛才不知是躲在什麼地方,和聾啞人說話,只能用簡單的手語,要問也問不清楚的。不岐只好豎起拇指和小指,兩根指頭靠近,然後指一指內進的院子,示意無相真人正和一個弟子在靜室密談,叫他不可騷擾。然後指指自己的胸,又指指他,再把雙掌攤開,作勢把什麼東西交給他似的,向外方走了兩步,回頭再看一看他。這是說:請你替我看門和伺候師父吧,我要走了。那聾啞道人點頭表示明白,在他原來的位置坐了下來不岐就離開了。要知不岐雖然不怕別人懷疑他,但也還是不想給牟一羽出來的時候看見他還在這兒的。

他走出觀門,忽聽得有人說道:“我叫你不要心急,你瞧,這不是你的乾爹出來了?”原來正是無量長老和藍玉京同在一起,在附近等他出來。

藍玉京吃了一驚,說道:“師父,你的面色好難看。我知道師伯死了,你很傷心,但也不要壞了自己的身子才好。師祖他老人家怎樣了”?”

不岐心道:“這孩子倒是怪懂事的,只是我對不起他。”當下說道:“沒什麼,大人的事,你莫多管。你姐姐呢?”

藍玉京道:“她回家了。”

不岐道:“那你也回去吧,不必等我吃晚飯了。”

藍玉京似乎還想說話,無量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