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話時身體就開始抖了,嘴裡的酒氣令陸雲徵月微微皺眉。
奇怪的是那些平日經常會在遇到這種情況會把一切找事的人清理走的大漢在此刻忽然都消失不見了。那個在臺上顫抖半天的男人四處看看,可能沒有感覺到危險,於是笑了,他的嘴還是歪著。說不出的猥瑣和淫猥。
低低的咳嗽聲,從甬道深處傳來。
聲音不是很高,可是所有人都聽到了。
沒有人去在意那低低的咳嗽聲,只看跳臺上的表演,一個男人的表演,因為他們也確實看看這個一襲白衣的女人脫光衣服是什麼模樣。
可是那個男人卻睜大眼睛,驚恐著,然後慢慢地退下了平臺。
下面狂歡的男人不屑地“切”了幾聲,也就不在說什麼,繼續他們原先的呼喊。
誰也沒有注意,那個從臺上下來的男人有些失魂落魄。謹慎地看著四周,他悄悄地走出了這裡,然而他剛走出去,他的胸口就被一柄冷冷的劍洞穿。
杜棄看著他,聖大的眼裡的光芒開始渙散,霍天棄在遠處陰影之中,雷聲大作。
當狄殺來找這個人時,發現他已經躺在地上,不會說話。
血,慢慢被飄潑的雨水稀釋。
狄殺怔怔立在風雨中,裡面傳來七絃琴聲。
多久沒有聽過這種聲音?
當他的長袍完全淋溼時,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
霍忌。
霍忌的衣服也都貼在了身上,嘴唇翕動,卻說不出一句話。
狄殺道:“你也是來偷偷看她的?”
有些苦澀的聲音,帶著一點無奈自嘲,卻不知在自嘲什麼。想看一個竟然要“偷偷”看。
霍忌點點頭,看著面前倒在雨水中血泊中的聖大,道:“謝謝你殺了這個畜生。”
這是一句讓狄殺難受的話,為什麼殺這個畜生,霍忌還要謝謝。這是一句不該說出來的話,說出來就已經表示,陸雲徵月屬於誰。
狄殺並沒有生這句話的氣,只是淡淡道:“不是我。”
霍忌抬起頭。
狄殺看聖大胸前的傷口,道:“杜棄乾的。”
霍忌奇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問出去,他就明白了,他和杜棄都是為同一件事來到江湖的。
狄殺緩聲道:“這時是童四爺的地盤……每死一個人都會給童四爺帶來惶惶不安。”
隨著話聲,狄殺抬起了頭,然後看到了同樣佇立在風雨中的一個女人,阿雅。
狄殺眼裡寒光閃動,垂著的手忽然抬起,接著一步步向風雨中顫弱的阿雅走去。步伐緩慢,卻又帶著力量,就像霍天棄那樣,沉穩而充滿力量。
霍忌橫步攔住狄殺,道:“你要幹什麼?”
狄殺盯著阿雅,道:“她應該去死。”
霍忌道:“她沒有錯。”
狄殺道:“死與錯是沒有一點關係的。”
霍忌苦笑道:“難道是因為她麼?”
狄殺身體抖動,腳步也沒有力量,似乎整個人都在一剎那之間沒有一絲力量,慢慢地回頭。他不想再看到阿雅,他怕控制不住,風雨中的女人雖然顫弱,雖然楚楚可憐,可是在他眼裡卻是另一種殘忍,比殺人的場面都讓他感到殘忍。
黃埔江,濤聲如雷。
一個全身溼透的年輕人握著劍柄躑躅而行,似乎沒有方向,似乎無視風雨的存在。
亂走一通,然後轉向了一條蜿蜒曲折的腸道,凸凹不平的青石,雖然不平,可是卻給人清新的感覺。雨水流淌、沖刷褪卻了腸道的泥土。他頓住,凝視著腳下青石,不知在想什麼,過了很久,他又抬步而行。
茅屋裡有燈光,霍天棄在燈光下,他在等待,等待一個人。
杜棄走進來,身上的雨水立刻把地上弄出一個水灘。
霍天棄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塊條形的石塊,上面兩個代表死亡歸縮的字型:墳墓。
凝視好久,就像是凝望過去,呼吸很久,就像下一刻就不會再呼吸到空氣。
霍天棄慢慢轉過身,道:“怎麼樣?”
杜棄道:“聖大死了。”
隨著他的話,一滴水珠滑進了他的嘴裡。不是淚水,可卻給人一種淚水的感覺,甚至他本人都覺得那滑進來的水珠有點鹹。
霍天棄道:“狄殺乾的?”
杜棄道:“不是。”
霍天棄臉色一沉,他不關心別人的生死,可是在乎別人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