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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章 雁門大澤

人物竟會在七百年後,重現西荒崑崙。

王亦君聽到此處,方才明白大概。但是這夸父為何會在當日突然消失,音訊全無?又為何長生不死,竟會在七百年後重現大荒?音容外貌年輕如故?此中疑惑,實在難以理解。晏紫蘇心中一動,花唇翕動,傳音說了片刻。於是蚩尤依計說自己是羽青帝轉世,激夸父將苗刀還回,並約定重新比試逐日。

王亦君四人騎鳥高飛,回頭望去,三族數千偵兵已被遠遠地拋在後頭,但那夸父卻依舊在萬丈高空之下的碧綠草甸上狂奔緊隨,殊無疲憊之態。四人駭然,方知當年他逐日傳聞並非虛假。晏紫蘇當下笑吟吟地將她的計劃說了出來。原來晏紫蘇定下的乃是偷樑換柱,瞞天過海之計。

在與夸父正式開始逐日比賽之時,先故意選擇一條“之”字形的曲折路線,分段進行比試。而王亦君與姑射仙子則喬化成蚩尤與晏紫蘇的模樣,等到蚩尤與夸父開始比試後,直接取捷徑飛往下一個轉捩點;任夸父再快,也不可能在多繞了一大圈的情況下,搶在王亦君兩人之前到達。

同理,當夸父與王亦君奔往下一個轉捩點時,蚩尤與晏紫蘇逕直再飛往下一個轉捩點,在那裡等候夸父;如此徊圈反覆,任憑夸父跑得多快,他們總能搶在他的前頭。而以晏紫蘇的易容變化之術,夸父決計辨認不出兩對“蚩尤”與“晏紫蘇”的區別。

當下晏紫蘇施展妙手,將王亦君與姑射仙子喬化成自己與蚩尤的模樣,四人對照,猶如臨水觀鏡,哈哈大笑。姑射仙子也忍不住微笑起來;她素來修心忍性,微波不驚,但與王亦君等人同行以來,解頤開懷,心中也歡悅了許多。

王亦君運轉記事珠,遍查“大荒經”,選了一條去往方山禺淵的曲折道路,將一路轉折的地點詳細告訴蚩尤、晏紫蘇。蚩尤二人將這些地點與方位背得爛熟於胸,又向王亦君要了一支“相思犀角”,以便隨時聯絡。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四人告別。蚩尤與晏紫蘇驅鳥下飛,在雪山腳下的冰河邊等候夸父。王亦君與姑射仙子則騎乘太陽烏,逕直飛往預定賽程的下一個轉折點——雁門山。

姑射仙子白衣飄飛,那清澈淡遠的幽香瞬間鑽入王亦君的鼻息,令他心神俱醉。夕陽西下,太陽烏已經停在雁門山下。當下兩人在東南半山的一株青松下,找了一個幽深的避風洞穴,坐等夸父。

月光悽迷,星辰暗淡;向下眺望!草野茫茫,景物朦朧,一切如同隔紗橫霧,瞧不真切。王亦君二人在山洞中靜候許久,眼見月亮越升越高,夸父卻始終沒有來到,姑射仙子眉尖輕蹙,似乎有些不耐。

姑射仙子默默而坐,怔怔地凝望著升上青松枝梢的明月,似乎在想著心事。白衣飄舞,臉容在月光下漾著淡淡的柔和光暈,一塵不染,清麗如仙。忽聽姑射仙子低聲道:“公子,如你所說,你我只有一面之緣,為何當日在鐘山之上,公子情願捨命相救?為何當那翻天印擊來之時,公子甘願擋在我的身前?又為何願意一再相助,護送我前往方山禺淵?”這些疑惑她藏在心中已有數日,今夜與王亦君二人獨處,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王亦君腦中嗡然一響,熱血上湧,見姑射仙子清澈秋水向他望來,立時口乾舌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姑射仙子見他張口結舌,面紅耳赤,不由忍俊不禁,莞爾道:“因為什麼?”

笑容清麗眩目,猶如深山月夜,水流花開。又聽她低聲嘆息道:“雖然我記不得從前之事,但那日在密山冰谷初次見到公子時,卻有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看見公子的臉容,便覺得說不出的親切熟悉,彷佛早就認識了一般。雖然不知道你是誰,卻對你說的每一句話,情不自禁地相信……”

王亦君心中怦怦亂跳,臉燙如火燒,驚喜害怕,手指微微顫動。姑射仙子抬頭望他,見他銅鑄泥塑似的呆呆站立,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嬌靨微微一紅,稍稍遲疑,柔聲道:“……這些天和你同行,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在我心裡,公子就像是……就像是我的弟弟一樣……”

王亦君耳中轟嗚,如被雷電劈著,腦中混亂一片,半懸的心急速沉落。姑射仙子見他身子微微一震,面色變得慘白,只道他對自己這番唐突言語尷尬生氣,登時羞紅了臉,歉聲道:“公子,對不住。我……”卻不知改說些什麼才好。

王亦君失望悲苦,意冷心灰,一片空蕩蒼茫。突然想起當日在古浪嶼上拒絕纖纖時的情景來,想起她含著淚的哀憐而期盼的眼神,想起她顫聲所問的話:“大哥,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只當我是妹妹,從來沒有一點其他的喜歡嗎?”剎那之間,驀然明白她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