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吧……”
“呀……”嬤嬤不由愣了一下:“就算小姐還要拜訪老爺的一些舊人,下一個,理應是去見李閣老了。”
王靜初卻是淡淡道:“李世叔向來平易近人,不過爹說過,內閣之中,就數他最睿智,不會輕易許諾什麼事。不過……內閣的劉、謝、李三閣老素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劉世叔與謝世叔既已顧念這份與王家的情誼,那麼李世叔不會坐視不理。”
馬車又動起來,到了大理寺少卿趙旉的門前,等遞了名帖,卻有人親自出來,正是剛剛下值回來的大理寺卿趙旉,趙旉滿臉堆笑,道:“靜初何時來的,為何不事先通報一聲?”朝車伕使了個眼色,車伕便駕車進入趙家。
接著在後堂花廳裡,趙旉捋著須,看著王靜初道:“靜初越發亭亭玉立了,當初你還在京師的時候,還未及笄呢,王公還好嗎?他在南京倒是如魚得水,頤養天年,可憐我這把老骨頭,卻還在京師打著秋風,有時候真想效王公那般。”
王靜初嫣然一笑道:“家父很好,也很掛念趙叔叔,他總說起當初和趙叔叔的舊事。”
趙旉忍不住捋須搖頭晃腦道:“哎……成化年的時候,老夫和他都在翰林,哈,他是狀元,乃是編修,我呢,卻只是庶吉士,說起來真慚愧,你們是江南名門,我呢,家境卻是貧寒得很,那時候初入仕途,又是京官,那日子過的真是捉襟見肘,哈哈……你是不知,一盆豬頭肉,我是藏在窖裡吃了七天的,哈……也幸賴令尊三不五時的幫襯著我,否則啊……哎……你叔母生孩子的時候,連雞都沒得吃。”
王靜初便抿嘴而笑:“家父卻沒說起這些,只是說世叔清直,差點因為家父平時大魚大肉慣了,看不順眼,要彈劾家父。”
“哈哈……”趙旉大笑道:“那時候我性子是不好,總看不慣那些貴公子。你既來了,就住在府上吧,噢,對了,你是來看自家夫婿的吧,那老夫還是不好留了,不過起碼得吃頓便飯才能走,得讓你叔母見見你才好。”
等到王靜初告辭而去的時候,趙旉則獨坐於廳中,呷了口茶,他臉色變得深沉起來,沉吟良久,道:“來人。”
有人進來,束手而立。
趙旉慢悠悠地道:“備轎吧,去大理寺。”
這人顯然是趙旉的心腹:“老爺,這大半夜的……”
趙旉呵呵一笑道:“今兒下午,都察院送了焦黃中到了大理寺,交接的是周主事,都察院那兒咬定了此人是犯官,也已呈文刑部了,現在讓大理寺來複核駁正此案,三法司裡頭,就差大理寺還沒下決斷,老夫忝為大理寺少卿,理應過問此事,以下犯上,一個小小的御史竟敢毆打上憲,這是何等可怕之事,若是罔縱,天下非要大亂不可,嗯,去備轎吧。”
“老爺……”這人擔心地道:“可是此人乃是……”
趙旉眯著眼道:“王公的面子一定得給,王小姐既然求告上門,雖然什麼都沒說,只是敘了舊情,可是她來時,肯定拜謁了謝公、劉公,她如此淡定的登門,不見慌亂,再聯絡白日焦黃中在都察院的事,不是都已經明明白白了嗎?內閣諸公哪……這是打算捋起袖子要大打出手了。”
深看了這人一眼,趙旉平淡地繼續道:“為官,不能蛇鼠兩端,世上是沒有兩全之法的,而今上頭既有了決心,這邊王公的情份又在,老夫還能等閒視之嗎?去大理寺吧,還有,等老夫回來,就閉門謝客,凡有人拜謁,都說老夫近來舊疾犯了,除了上值,其他時候一概不見外客。”
他站了起來,正了正衣冠,舉步便走。
而王家的馬車依然在內城裡轉悠,王靜初坐在車裡,盡顯疲態,已是連續走了許多人家,有的投了名帖,有的入內宅拜謁,她雙眸顯得有些無神,只是眯起倚著車廂打了個盹兒,旋即打起精神:“刑部郎中王靜乃是王家的門生,家父是他的座師,就不必拜謁了,讓王福去跑個腿,給他下個帖子,他就會知道是什麼意思。鴻臚寺的楊堅得去拜訪一下,動身吧,楊世叔當初和家父共事,當初相交也是極深厚的……”
外頭的嬤嬤應了,馬車又滾滾而去。
王靜初卻覺得疲憊不堪,繯首又合上眼簾,倚著車廂酣睡。
(未完待續。)
第五百一十二章:撕破臉的時候(第九更)
等到王靜初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見馬車停了,便抬眸道:“到了嗎?名帖遞了沒有?”
“小姐,名帖已經遞了,揚大人出來了一趟,聽說小姐疲倦,就沒有打擾,只說事情他已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