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對他還是心懷感激的。
等到了開考那一日,葉三早早起來,提著考藍與葉春秋一道幾乎是衝進文廟改造成的貢院,此時卯時一刻還未到,考生倒是不多,畢竟縣試已經刷下了一批人,有資格參與府試的人不過寥寥數百人而已,天色很昏暗,只有貢院門前燃著兩團火把,卻只將夜空照亮了一些。
葉春秋接過了葉三的考藍,打發他回去,又檢查了一遍懷裡的保書,葉春秋只是在人群中等著。
“堂弟,你來得真是早。”身後傳來葉辰良的聲音。
葉春秋沒有理他,繼續翹首以盼。
想必是葉辰良沒有得到葉春秋的回應,也是訕訕然,接著葉春秋又聽到他的聲音:“陳兄,馬上就卯時一刻了……”
陳蓉的聲音道:“噢。”回答得不鹹不淡。
葉春秋彷彿感受到自己的後腦有一束視線射來,接著便聽陳蓉笑嘻嘻的道:“喲,府試的案首春秋賢弟也來了,此番春秋賢弟是必中的了。”
他話音落下,幽暗之中,葉春秋頓時感覺自己成了眾矢之的。
這些小屁孩子,就曉得爭強好勝,真是討厭。
陳蓉又嘲弄地笑了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今年的府試案首居然出在奉化。春秋賢弟小小年紀,真是讓人佩服之至。將來……還請春秋賢弟提攜才是。”
逗比……
每一次陳蓉陰陽怪氣說一通的時候,邊上的人就隨之笑起來,然後各種不懷好意的目光就古怪地看向自己。
葉春秋很惱火,大庭廣眾,你特麼的就不能閉嘴嗎?
“春秋賢弟……”陳蓉正待要說什麼,就連邊上幾個夥伴也準備好了鬨堂大笑。
只是這時,陳蓉眼前一花,昏暗之中,葉春秋居然到了自己身前。葉春秋放下考藍,朝著陳蓉深深一揖,然後仰首,藉著昏暗,陳蓉只看到葉春秋那依然人畜無害的純潔笑容,那雙眼眸清澈見底,不見絲毫的雜質。
接著葉春秋道:“原來是陳兄,假若春秋當真高中案首,怕是要多謝陳兄的吉言了,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春秋飽讀詩書……”說到飽讀詩書,葉春秋臉上剎那間染上了一層紅暈,哎……騙人還會臉紅,看來我還真是很純潔呀。
當然,別人察覺不到葉春秋這些許的異樣,只是許多人屏住呼吸,聽葉春秋繼續道:“況且又被家中族親寄予厚望,此番府試,是抱著取案首的決心來的。”
許多人本來要鬨笑,此時卻都僵住了。
在場的,哪個人不曾是用功苦讀,哪個人不是被家人寄予厚望?你嘲笑小春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難道自己就沒有這樣的想法嗎?嘲笑他,豈不就是嘲笑自己?
陳蓉臉色陰沉,他似乎也感覺到了這裡的變化,便道:“春秋賢弟既然信心十足,奉化縣第一個府試案首,只怕就要應運而生,可喜可賀。”
分明是挑撥鄞縣人對奉化縣人的矛盾,現在鄞縣人在府試是主場,有主場優勢,考生也是最多,陳蓉是故意禍水東引,想要形成統一戰線。
他頓了頓,似笑非笑道:“不過人總要有些自知之明,就怕馬前失蹄,前頭話太滿,等到放榜之後,可就不好收場了。”
葉春秋一臉純潔道:“自知之明是有的,寧波府不知多少俊傑,春秋怎敢將所有人不放在眼裡,不過……”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他厭惡地看了陳蓉一眼,正色道:“不過總要比陳兄強一些才是。陳兄若是不服,就好好的考,否則……冷言冷語,多說也是無益。”
別廢話,有種就在考場上壓住我,否則,閉嘴!
一個十歲的少年說出這樣的話,有點過份,不過許多人都能聽出陳蓉的挑釁之意,除了幾個與陳蓉交好的人乾笑幾聲,顯出對葉春秋的不屑,其他人也只是冷眼旁觀的態度。
陳蓉震怒,禁不住道:“哼,奉化的野人……走著瞧。”
愚不可及。
葉春秋心裡搖頭,陳蓉中計了。
葉春秋方才的話雖然咄咄逼人,可也只是針對陳蓉而已,這是故意要讓陳蓉暴跳如雷,而陳蓉呢,卻是左一口奉化,右一口野人,這其實很容易理解,現在考試還沒開始,葉春秋和他又都是案首,所以他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優勢,唯一的優勢也不過是他是府治之地的‘城裡人’罷了,葉春秋幾乎可以預料,激怒了這個笨蛋之後,他一定會藉此攻訐。
可是……葉春秋已經悄然而去,懶得理會他的地域攻擊。
方才鬨笑的人的臉都拉了下來,本來大家有嘲笑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