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知道廉恥,但是在艱難的生活面前,廉恥又是一件極為昂貴的東西,更何況在子女們的前程面前,好像一個母親的臉面就顯得不太重要了。
只是她不但消費了自己的自尊,更是消費了她兒子的自尊,也許到現在她才隱隱能意識到這件事情。
「你不要為我擔心!我沒事,你們回去自己小心!」路小凡回答了一聲,幫母親把包背上。
路小凡回到家裡,林阿姨看到他就嘆了口氣,路小凡也沒跟她說話就回了自己的房。
房間裡還是一片狼藉,林阿姨基本上不大收拾他的房間,他自己把東西整理好,便坐到了自己的書桌前發愣。
貝律心跟他的關係雖然說不上太好,可是其實這四五年來也不算太差,貝律心頂多也就是不高興的時候給他幾個白眼,甚至於當年貝律心流產以後,因為不受家人的重視,貝律心衝著他大喊大叫,告訴路小凡別以為跟她結婚他能得什麼好處。
路小凡才知道了貝家的秘密,原來貝律心根本不是貝沫沙的孩子。
當年貝沫沙被關了牛棚,沈吳碧氏被送去工廠接受工人改造時,因為受不了繁重的工作,跟三天一大斗,二天一小鬥,委身了一個工廠裡造反派的頭子,貝律心就是他們生下來的孽種。
沈吳碧氏看貝律心自然是就像看見了自己當年所受到的屈辱,這也難怪她只帶走了貝律清,卻把貝律心扔下了。
同樣的,路小凡才算明白了為什麼貝沫沙對貝律心基本上不管不問的原因。
有那麼一刻,路小凡覺得貝律心好像突然就跟自己近了,也不是沒有在一起共渡餘生,相濡以沫的可能,尤其是當他幫著臥床的貝律心用熱水燙腳的時候,真真實實的覺得是有這種可能的。
直到今天,路小凡才知道自己在貝律心的心目中原來是這樣的,他拿出紙筆鋪平,想了想才在上面慢慢地寫下了四個字:離婚協議。
路小凡的離婚協議寫了撕,撕了寫,反反覆覆修改了好多遍才算寫成功。
其實他們的離婚協議並不難寫,因為他們兩個至今都還住在貝沫沙的家裡,沒有什麼夫妻共同財產,幾乎是各過各的日子,各花各的錢,但是路小凡還是仔細地斟酌每一句用詞用語。尤其是寫離婚理由的時候,路小凡更是考慮再三,才寫下夫妻性格不和,協議和平分手。
他寫好了離婚協議書但卻找不到跟貝律心談的機會,因為貝律心突然變得比以前更難見面了,即使路小凡晚上等到她二三點,也不見她回來,早上就更不用說了,從來就見不著貝律心。
他等了幾天,終於挑了一天早上,敲了敲貝律心的房門,裡面沒人回他,路小凡握著信封道:「律心,前兩天的事情真是對不起了,打攪到你的生活了,我給你寫了一封信,你有空就看一下,如果覺得有什麼不滿就跟我說,或者也給我寫信就可以!」
路小凡說著,便彎下腰將那封信從門縫裡塞了進去,他才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出了門,警衛依然很熟絡地跟他打招呼,他也回報以客氣的微笑。
到了公司,路小凡跟科長說:「科長,你不是說想派一個業務員去天津那邊嗎?」
科長眼皮吊了一下,道:「是啊,有這麼回事,不過這個位置至少有幾個廠級領導打過招呼了,我正頭痛不知道安排誰的親戚好呢!你就別給我添麻煩了,啊!」
路小凡笑了一下,道:「不是,我是……想自己去!」
「啥?」科長一時有一點回不過神來,道:「你辦公室不坐,要做外勤?」
路小凡道:「我想出去鍛鍊鍛鍊!」
科長皮笑肉不笑地道:「咱們這兒可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出去了可不一定回得來!」
「知道,知道!」路小凡連忙道:「我自己打申請,有什麼絕不會埋怨科長您的!」
科長一關抽屜,道:「小凡,你考慮好,咱可把話說在前頭,回頭你要是跟我報屈,科長我也沒辦法,我們的情況你也知道,就那麼幾個位置,你回去跟你愛人商量一下,再打報告吧!」
路小凡哎了一聲,道:「那我先謝謝你了啊,科長!」
科長走出了門,搖了搖頭道:「也不知道是誰把他弄進來的,副科長不當要跑出去當業務員,真是腦子有病!」
路小凡又把紙開啟,寫了幾個字手機響了,這個手機現在還只有貝律清知道,所以就象是貝律清的私人電話一般,路小凡頓了頓才接通電話。
貝律清的聲音倒是不急也不緩,但他開口便道:「爸要跟你通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