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聲,確定唐儷辭毫無反應,突地將一物擲進房中,隨即離去。那東西入窗而來,並沒有落地的聲音,唐儷辭眼簾微睜,掃了它一眼,只見那是一隻似蜂非蜂、似蝶非蝶的東西,翅膀不大,振翅不快,所以沒有聲息。這就是傳說中的“蠱”麼?或只是一種未知的毒物?他屏息不動,那東西在房裡繞了幾圈,輕輕落在被褥上,落足之輕,輕逾落葉。
那東西在他身上停了很久,沒有什麼動靜,唐儷辭心平氣和,靜靜躺著,就如身上沒有那一隻古怪的毒物。足足過了一柱香時間,那東西尾巴一動,尾尖在唐儷辭被上落下許多晶瑩透明的卵,隨即有許多小蟲破卵而出。這許多透明小蟲在身上亂爬的滋味已是難受,何況那還是一些不知來歷的毒物,這種體驗換了他人定是魂飛魄散,唐儷辭卻仍是不動,看著那些小蟲緩緩在被褥上扭曲蠕動。
“唐——”門外突地進來一個滿頭大汗的紫衣人,卻是邵延屏,一腳踏進房中,眼見那隻怪蟲,大吃一驚,“那是什麼東西?”唐儷辭目光往外略略一飄,邵延屏心領神會,接著大叫一聲,“唐公子!唐公子!來人啊!這是什麼東西?”在他大嚷大叫之下,那隻怪蟲翩翩飛走,穿窗而去。邵延屏往自己臉上打了兩拳,鼻子眼圈頓時紅了,轉身往外奔去,“唐公子你可千萬死不得……”在他大叫之下,很快有人奔進房來,第一個衝進房來的是蒲馗聖,只見唐儷辭僵死在床,臉色青紫,身上許多小蟲亂鑽亂爬,突地有一隻自床上跌下,嗒的一聲地上便多了一團黏液。他大叫一聲倒退五步,雙臂攔住又將進房的成?袍,“不可妄動,這是負子腸絲蠱,該蠱在人身產卵,其蟲隨即孵化,鑽人血脈,中者立死、全身成為幼蟲的肉食,幼蟲吃盡血肉之後咬破人皮爬出,最是可怖不過!”成?袍冷冷的道,“我只見許多幼蟲,又不知他死了沒有,讓我進去一探脈搏。”蒲馗聖變色道,“那連你也會中毒,萬萬不可!”兩人正在爭執,邵延屏引著一位年紀老邁的大夫快步而來,“病人在此,這邊快請。”那老大夫一見房裡許多蟲,臉色頓時就綠了,“這這這……”邵延屏不理他“這”又“那”什麼,一把把他推了進去,“那是什麼東西?”那老大夫邁入房中,伸手一搭唐儷辭脈門,“這人早已死了,你你你大老遠的把老夫請來看一個死人,真是荒謬……這人四肢僵硬、脈搏全無、身上長了這許多蛆……”他急急自屋裡退了出來,“這人老夫醫不好,只怕天下也沒有人能醫好,節哀吧。”
邵延屏苦笑看著唐儷辭,“怎會如此?”蒲馗聖長長的嘆了口氣,“唐公子不知在何處中了負子腸絲蠱,那是苗疆第一奇毒,中者死得慘酷無比,唐公子才智縱橫竟喪於如此毒物之下,實在是江湖之哀、蒼生之大不幸。”邵延屏笑都快笑不出來了,“現在人也死了,那些蟲怎麼辦?”蒲馗聖道,“只有將人身連蟲一起焚燬,才不致有流毒之患。”邵延屏道,“這個、這個……讓我再想想。”成?袍皺起眉頭,事情變化得太快,一時之間他竟不敢相信,唐儷辭真的死了?像他如此這般人物,就這麼死了?目光往唐儷辭臉上看去,那臉色的的確確便是一個死人,胸腹間也沒有絲毫起伏,但……他總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邵延屏低聲囑咐大家不可將唐儷辭已死的訊息傳揚出去,大家照常行事,他今晚便派人搭造焚屍爐,明日午時便將唐儷辭的屍身焚燬。眾人點頭而去,邵延屏將唐儷辭房門關起,命兩個弟子遠遠看守,千萬不可進去。
此時是日落時分,未過多久,夜色降臨,星月滿天。
邵延屏去了成?袍房裡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麼,阿誰尚未得知唐儷辭“已死”,但她今夜也並無去看唐儷辭的意思,普珠上師和西方桃也尚未得知此事,知情的那位老夥計又已被邵延屏送下山去,今日善鋒堂裡一切如常,無人察覺有什麼變故。
“撲撲”兩聲,看守唐儷辭房門的兩人突地倒地,一條黑影倏然出現在門前,輕輕一推,房門應手而開。趁著清亮的月光,那黑影瞧見唐儷辭的屍體仍然在床上,那些透明小蟲都已不見,而被褥上留下許多細細的空洞,顯然蟲已穿過被褥進入唐儷辭肉體之中,不禁長長吐出一口氣,心中仍有些不大放心,伸手去摸他的脈門。
觸手所及,一片冰冷,唐儷辭果然已經死了。黑衣蒙面人低低哼了一聲,抽身欲退,突地那隻“已死”的手腕一翻,指風如刀,剎那黑衣人的脈門已落入死人的掌握!黑衣人大驚失色,揚掌往唐儷辭身上劈去,唐儷辭指上加勁,黑衣人這一掌擊在他身上毫無力道,只如輕輕一拍。只見幽暗的光線之下,那死人仍舊閉著眼睛,突地勾起嘴角笑了一笑,這一笑,笑得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