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的木偶。白素車持刀對池雲,低聲喝道,“退!”其餘四人聞聲疾退,隱入樹林之中,白素車隨之退入樹林,失去行蹤。池雲沈郎魂二人不敢大意,凝神靜氣,注視敵人一舉一動,絲毫不敢分心。
正在這安靜、詭秘的時分,一個人影出現在過天繩上,灰衣步履,銀髮飄拂。
人影出現的同時,一聲乍然絕響驚徹天地,峰頂冰雪轟然而下,撲向正要抵達水晶窟的銀髮人,啊的一陣低呼,池雲、沈郎魂、梅花易數、狂蘭無行唇邊溢血,成縕袍傷上加傷,一口鮮血噴在地下,宛鬱月旦雖然無傷,也是心頭狂跳,只覺天旋地轉,叮噹一聲,酒杯與酒甕相撞,竟而碎了。
一弦之威,竟至如斯!
這一弦,卻並非針對青山崖眾人,而是針對銀髮人而去!
灰衣步履的銀髮人,自然是唐儷辭。
音殺入耳,人人負傷,但這一弦針對的正主卻是泰然自若,毫髮無損!
他踏上了水晶窟口的冰地,山顛崩塌的積雪碎冰自他身側奔湧而過,轟然巨響,卻近不了他身週三尺之地,遠遠望去,就如他一人逆冰雪狂流而上,袖拂萬丈狂濤,捲起雪屑千里,而人不動不搖。
踏上水晶窟,唐儷辭負手踏上崩塌滾落的巨石冰塊,一步一步,往山顛走去。水晶窟在山腰,而撥絃人在山顛,他一步一步,氣韻平和,踏冰而上。
未曾隱沒在白霧中的寥寥幾人遠眺他的背影,很快那身灰衣在冰雪中已看不清晰,而驚天動地的絃聲也未再響起。梅花易數和狂蘭無行突地動了,兩人身影疾退,彷彿有人對他們下了新的指令,然而退至崖邊,突然一頓——池雲沈郎魂兩人掠目望去——過天繩斷!
不知是被方才的雪崩刮斷,還是方才那一聲弦響,本來就意在斷繩?
青山崖和山下的通路斷了,難道這幾百人竟要一同死在這裡?難道絃聲之主今夜上山最根本的用意根本不在戰勝,而在全殲麼?斷下山之繩,絕所有人的退路,完勝的、只有未上青山崖的那一人。
七 顛峰之處
千丈冰雪成天闕,萬里星雲照此間。
貓芽峰之頂,別無半分草木,全是一塊一塊黑色的巨石匍匐在地,白雪輕落其間,掩去了巨石原本猙獰的面目,看起來並不可怖。
顛峰的景色,並非冰冷,而是蕭瑟寂寞,沒有多餘的顏色、沒有多餘的生命,甚至沒有多餘的立足之地,只有滿目的黑與白。
一個人坐在極高之處,冰雪耀然的黑色巨石之上,懷抱著一具黑琵琶。那琵琶極黑極光,半輪明月在極黑的琵琶面上熠熠閃光,不知是由什麼材質繪就,而月下紅梅豔然,點點就如殘血,開遍了整個琵琶面。
唐儷辭踏上最後一塊黑巖,眼前是一片細膩光潔的雪地,雪地盡頭一塊黑色巨石聳立,巨石之上遍佈積雪,難掩黑巖猙獰之態。
聽聞有人踏上岩石之聲,坐在顛峰的人緩緩抬起了頭,他面罩黑紗,頭戴布帽,絲毫看不出本來面目,然而手指如玉,柔潤修長,十分漂亮。
“唉……”唐儷辭步上巖臺,卻是輕輕嘆了口氣,“真的……是你。”言下,似早在意料之中,卻遺憾未出意料之外。
懷抱黑琵琶的黑衣人一動不動,良久,他慢慢開口,聲音卻是出奇的低沉動聽,“想不到受我一掌,擲下水井,再加一桶桐油,你還是死不了。”
聲音出奇的動聽,但言下之意,卻是怨毒到刻骨銘心,反成了淡漠。
唐儷辭衣袖一拂一抖,負袖在後,背月而立,“你曾說過,即使——是隻有老鼠能活下去的地方,唯一能活下來的‘人’,一定是我。”他的臉頰在陰影之中,並沒有看那黑布蓋頭的黑衣人,“我沒死,那是理所當然。”
“嗯……”黑衣人慢慢的道,“當年我應該先切斷你的喉嚨,再挖出你的心,然後將你切成八塊,分別丟進兩口井,倒上兩桶桐油。”他說話很好聽,開口說了兩句,一隻灰白色的不知名的夜行鳥兒盤旋了幾圈,竟在他身側落下,歪著頭看他,彷彿很是好奇。
“阿眼……”唐儷辭低聲道,“我還能叫你一聲阿眼嗎?”
黑衣人慢慢的道,“可以,你叫一聲,我殺一個人;你叫兩聲,我殺兩個人,依此類推。”
“阿眼,”唐儷辭道,“我問你一句話,猩鬼九心丸真的是你……親手做的?”
黑衣人雙目一睜,雖然隔著黑紗,卻也知他目中之怒,“一條人命,我會記到你那書童身上,告訴他要小心了!”
他聲色俱厲,唐儷辭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