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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插著幾苗水仙左右靠牆分列兩張小條案兒。這邊案上隨意擺兩件陳設那邊擺一對文奩地下順西牆一張撬頭大案案上座鐘瓶洗之外疊落些書籍法帖。案前一張大理石面小方桌上面擺著筆硯精良左右兩張杌子;北一面靠碧紗櫥東西兩架書閣兒。當中便是臥房門。門上掛著蔥綠軟簾兒門裡安著個線折格子格子上嵌著塊大玻璃放著綢擋子卻望不見臥房裡的床帳。又見那外間滿屋裡疊落的圖書四壁。何小姐自幼也曾正經讀過幾年書自從奔走風塵沒那心思理會到此如今心閒興會見了許多字畫不免賞鑑起來。一抬頭先見正南窗戶上檻懸著一面大長的匾額古宣託裱界畫朱絲寫著徑寸來大的四角方的顏字。何小姐要看看是何人的筆墨先看了看下款卻只得一行年月並無名號。重複看那上款。寫著老人書付驥兒誦之才曉得是公公的親筆。因讀那匾上的字見寫道是:正其衣冠尊其瞻視潛心以居對越上帝。足容必重手容必恭擇地而蹈折旋蟻封。出門如賓承事如祭戰戰兢兢罔敢或易。守口如瓶防意如城洞洞屬屬罔敢或輕。不東以西不南以北當事而存靡他其適。勿2以二勿3以三惟精惟一萬變是監。從事於斯是曰特敬動靜弗違表裡交正。須臾有間私慾萬端不火而熱不冰而寒。毫釐有差天壤易處三綱既淪九法亦敗。嗚呼!小子!念哉!敬哉!

墨卿司戒敢告靈臺。

何小姐看了一遍粗枝大葉也還講得明白;卻不知這是那書上的格言還是公公的庭訓只覺得句句說得有理。暗說:"原來老人家弄個筆墨也是這等絲毫不苟的!"因又看那東隔斷方窗上頭也貼著個小小橫額子卻是碗口大的八分書寫的是:"弋雁聽雞。"上款是龍媒老弟屬下款是克齋學隸。

這兩句詩經姑娘還記得。又看方窗兩旁那副小對聯寫得軟軟兒的一筆趙字寫著:"屋小於舟;春深似海。"卻是新郎自己的手筆。何小姐心裡想道:"這屋小於舟不過道其實耳;下聯的意思就有些不大老成不是老人家教訓這段格言本意了。"一面回頭又看那身後炕案邊掛的四扇屏寫的都是一方方的集錦小楷卻是諸同人送的催妝曲。大略看了一看也有幾句莊重的也有幾句輕佻的也有看看不大懂得的。和張姑娘一路說笑著便站起來到大案前看西牆掛的那幅堂軸見畫的是仿元人三多圖落款是友生聲庵莫友士寫意姑娘都不知這些人為誰。

又看兩旁那幅描金朱絹對聯寫的是:"金門待奏賢良策玉笥新藏博議書。"上款是奉賀龍媒仁兄大人合巹重喜下款是問羹愚弟梅鼎拜題並書。何小姐看了一笑因問道:"這梅鼎是誰呀?是個甚麼人兒呀?"張姑娘道:"他也是咱們個旗人他們大爺稱呼同大人現任河南河道總督。這梅少爺是公公的門生又和玉郎換帖所以去年來了公婆還叫我見過。

昨日他也在這裡來著姐姐沒聽見進來鬧房的那一群裡頭第一個討人嫌吵吵不清的就是他。公公可疼他呀常說那孩子有出息兒。"何小姐道:"這孩子兒呀!我只說他沒出息兒。"張姑娘道:"姐姐怎麼倒知道他麼?"何小姐道:"我何曾知道他。你只看他送人副對子也有這麼淘氣的麼?"張姑娘聽了這話又把那對子唸了一遍才笑起來:"果然姐姐這一說破了。再看那待字新字下得尤其可惡並且還不能原諒他無心。昨日姐姐只管在屋裡坐著橫豎也聽見他那嘴的厲害了。"二人說著轉到臥房門口。何小姐抬頭看門上時也有塊小匾寫著"瓣香室"。心裡想道:這"瓣香"兩個字倒還容易明白。只是題在臥房門上不對。啊!這臥房裡可一瓣心香的供奉誰呢?一面想一面看那匾上的字只見那縱橫波磔一筆筆寫得儼如鐵畫銀鉤連那墨氣都象堆起一層層似的配著那粉白雪亮的光綾兒越顯黑白分明得好看。及至細看才知不是寫的原來照扎花兒一樣用青絨繡出來的那下款還繡著"桐卿學繡"一行行楷小字還繡著兩方硃紅圖書。何小姐道:"這倒別緻這桐卿又是誰呀?手兒怎麼這麼巧哇!

這個人兒在那裡?我見得她著見不著?"張姑娘道:"姐姐豈但見得著只怕見著她叫她繡個甚麼她還不敢不繡呢!但是這個人兒她可只會繡不能寫這塊匾的藍本是她求人家寫的。"何小姐只顧貪看那屋子也不往下再問。說著將要進門張姑娘道:"柳條兒你先進去把玻璃上那個擋兒拉開得點亮兒。"柳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