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我倒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那句的下句兒罷。";公子聽了這話心下有些不悅說道:";豈有此理!你我向來相憐相愛相敬如賓就說閨房之中甚於畫眉也要有個分寸怎生這等的亂談起來?況且那何玉鳳姐姐救了你我兩人性命便是救了你我父母的性命;父母尚且把她作珍寶一般愛惜天人一般敬重;又何況人家現在立志出家她也是為她的父母起見。無論你這等作踐她大傷忠厚這話倘然被父母聽見定要大大的教訓一場我看你那時顏面何在?";張姑娘道:";你們作事瞞得我風雨都不透。我好意體貼你怎麼倒體貼不耐煩了呢?況且知道她是立志出家我只知道她家字這邊兒。還得加上個女字旁兒是立志出嫁也沒甚麼作踐她的去處呀!";公子道:";你不要真是在這裡作夢罷?不然那裡來這些無影無形的夢話?";張姑娘含著笑皺著眉把兩隻小腳兒點的腳踏兒哆哆哆的亂響說:";聽聽你把媒人都求下了怎麼還要瞞我倒說我是無影無形的夢話呢?";公子見她這樣子說的竟不象頑話忙正色道:";媒人是誰?我怎麼求的?";張姑娘道:";媒人是舅母初一那一天舅母過來拜佛你瞞了我求的舅母有這事沒有?";公子聽了不禁哈哈大笑道:";我說是夢話不想果然是夢話。那日舅母過來我閒話之中提起玉鳳姐姐舅母說:我這個乾女兒都好就只總忘不了她那進廟的念頭。我便說:男大須婚女大須嫁這是人生大禮。那男子無端的棄了五倫去當和尚本就不是聖賢的道理何況女子!拿她這等一個人果然出了家佛門中未必添一個護法的菩薩人世上倒短一個持家的好媳婦。舅母既這等疼她何不勸她歇了這個念頭再和父母商量商量給她說一個修德人家、讀書種子倒是一場大功德。";張姑娘不容他說完便道:";如何!如何!我說我聽見的這話斷不是無因的。我只請教:佛門中添個大菩薩、不添個大菩薩與你何干?人世上短一個好媳婦、不短個好媳婦又與你何干?你說的那修德之家難道咱們家還算不得個德門?豈不是暗指咱們家嗎?你說的那讀書種子難道你還算不得個唸書的?豈不是有意說你自己嗎?況且好端端舅母並不曾和你提起她來你又去問她作甚麼?替她求那些人情作甚麼?你倒要說說與我聽。";公子被她問得張口結舌面紅過耳坐在那裡只管怔。怔了半晌忽然的省悟過來說道:";哦!是了這才明白了。這一定是那天我和舅母說話的時候不知被那個丫頭女人們在跟前聽見隨後在大奶奶面前獻一個殷勤兒了來搬弄這場是非。你我好家居此風斷不可長等我明日查問出來一定要回明母親將那人重重責罰她一頓板子。便是你此後也切切不可受這班人兒的愚弄。";張姑娘道";好沒意思!你我屋裡說頑話兒怎麼驚動起老人家來了?你切莫著惱也不用著這等急咱們總好商量;假如我此刻便求了父母把她娶過來你還是要不要?";公子只是腹內尋思那傳話人究竟是誰默默不答。
張姑娘又問:";到底要不要?說話呀!";公子道:";你今日怎麼這等頑皮憊賴起來?我不要!";張姑娘道:";你為甚麼不要?說個道理出來把我聽聽。";公子道:";你問道理我就還你個道理。且無論我受了何玉鳳姐姐那等大恩不可生此妄想;便是我家祖訓非年過五十五子尚且不得納妾;何況這停妻再娶的勾當?我安龍媒也還粗粗的讀過幾行聖賢經書也還頗頗的受過幾句父母教訓如何肯作?便算我年輕把持不定父母也斷斷不肯;你不要看你我結合的時節父親那等寬容;事有輕重不可執一面論惹老人家煩惱。就說道你我也難得劫難之中成就這段美滿姻緣便是廝守百年也不過是電光石火怎說到再要添個人來分了你我的恩愛?你道我所說的可是天理人情的實話麼?";張姑娘說:";哎喲!又招了你這麼一車書你不要她就罷!等娶了來我留下。";公子冷笑道:";你要她有何用?";張姑娘道:";莫要管我把她就當個活長生祿位牌兒供著;我天天兒和她一同侍奉公婆同起同臥同說同笑就只不准你親近她。你瞞得我好我也瞞得你好。那時候我看你生氣不生氣?";公子越聽這話越加可疑便說:";究竟不知誰無端的造我這番黑白?其中還有些無根之談這事卻不是當耍的。";張姑娘道:";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憑有據怎麼說是無根之談呢?";公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