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王府此刻正是一派熱鬧,胤禛過去時,就連門房也沒在,銅門大開,直通內室,裡頭喧譁不已,卻不見一個人影,門口則圍了一圈又一圈的看熱鬧人群,正三三兩兩指指點點,不由微微皺起了眉。
就算是藩王,到底也是王爺,如此治家,讓百姓們知道,還不指定如何編排皇家呢。要知道八卦是人人都愛,很多時候反而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更為讓人津津樂道,大門開啟,裡頭只有叱責聲,還有喧譁聲,卻沒有守衛,非常明顯就是教訓人——雖然不知道教訓下人還是什麼,可這種事不能關起房門做嗎,明擺就是落人口舌。
胤禛的臉頓時黑了,冷厲一眼掃向圍觀群眾,跟隨其後的侍衛們連忙上前趕人,見有官兵來了,普通百姓自然一鬨而散,看熱鬧也要有命看才是,這個官爺看起來不好惹啊。
碩王府發生何事胤禛並不想管,準確而言,他懶得管,因為胤礽有心要“嫁”進來,可見那個貝子爺真的把他氣大了,既然做哥哥的要自己動手出氣,弟弟只有儘量滿足他的小小願望,不過,這樣混亂的地方,胤禎只怕會受些委屈了。
再想起之前養心殿內的事,還有今早胤祥對他的請求,胤禛無奈嘆了口氣,還真是麻煩啊。
然則兩個都是弟弟,就算再麻煩也得硬著頭皮去做。想著,腳步不由加快了些。
走了幾步,總算看見一個下人,端著水盆,似乎要去哪裡的樣子,“胤……皓祥在哪裡?”皓祥?突然想起這個名字,臉色更是黑了三分,那個婢女不過是做粗活的三等婢女,何曾有幸見過高官,被四爺這樣一冷臉,頓時嚇得水盆也摔了,如風中弱草,全身顫抖不止,淚水直流,卻一句話也說不出,最後勉強向右邊指了指,整個人縮成一團。
右邊?那邊喧譁聲最大,胤禛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立時快步走過去,一進角門,看到一個歲若四十的男子正高舉著鞭子使勁抽打胤禎,胤禎不知是痛還是傻了,只是呆呆站著,絲毫不躲,身上衣裳已經破損,沁出絲絲血痕,邊上站著一個富麗豪華的婦人,正叉腰指著胤禎破口大罵。
頓時氣得吐血,不假多思,飛身縱過去,一把抱起胤禎,擋開又抽過來的鞭子,身影一晃,一手拽住鞭梢,一扯,就把那個男人扯得蹌蹌幾步跌倒在地。
低頭看著依舊有些呆愣的胤禎,面上緋紅,眼眸迷濛,臉頰亦有一道鞭印,襯在緋紅的臉上格外刺目,原來他喝醉了,難怪躲不開。心裡不知是何種感覺,胤禛反手摟緊了胤禎,又氣又憐,“怎麼不知躲?不痛麼?”
胤禎似乎還泡在酒中,腦袋有些不清,只是呆呆的看著胤禛,心裡一片血紅的痛,面上卻沒有任何反應,愣愣的回了一句,“有什麼打緊,再痛也不過這樣,又比不上心裡痛……”停了停,驟然才發現自己是被胤禛抱著,臉色頓時由紅轉青,青又轉白,白又轉紫,死命掙扎起來,“你放開爺!放手!”
胤禛自然是用了勁,胤禎又是酒醉朦朧,哪裡使得出力來,掙了幾掙,眉梢隱隱有些慌亂與氣惱,“你到底要怎的!”卻還記得不能在這裡說出胤禛的名號來,臉色更加燒紅。
“你身上有傷,別亂動!”胤禛歷來沉穩肅然,氣勢凝重暗沉,就是面對十三也是一派淡然,如今卻是難得一番低斥,偏偏又夾了幾分關懷,讓胤禎一時愣了愣。
他們兩人只是低語,那邊的碩王卻非常氣憤了,本來麼,他好好的在自己家裡教訓兒子,哪知道莫名其妙衝進來一個人阻止了他,還膽敢把武器收拾了,就連自家兒子也被摟在那人懷裡——這種情況看在一個父親眼裡何等刺目。立即厲聲喝罵道,“皓祥!你又勾結什麼豬朋狗友了,就連阿瑪也不放眼裡,這等忤逆不孝!”
胤禛本看在他如今是胤禎生父的份上懶得跟他計較,且又在胤礽面前掛了號,早晚是死,只想著早些帶走胤禎,不料這狗奴才居然膽大到毒打胤禎出言辱罵,真是找死!冷眼一掃,“大膽奴才,竟敢顛倒黑白是非!”
碩王爺頓時渾身墜入冰窖般,那樣的眼神,豈是狠戾殺伐,簡直就是如看死物,不屑一顧。這人到底是誰?
“你……你到底……是誰……”牙關打架,半晌才磕磕碰碰擠出幾個字來。
胤禛才懶得理他,低頭對胤禎道,“跟爺回府。”
“憑什麼!”胤禎已經回過神來,雖然身上刺痛刺痛,但他到底是當年的大將軍王,遭受欺辱場面被胤禛瞧見就夠嘔了,還要跟他走,自是萬萬不肯,仰起頭,恨恨瞪他一眼,偏卻又不夠他力度大,怎麼也掙不開,“夠了,你放開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