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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突來瀝瀝小雨點滴到天亮,石階溼透成墨色。窗前的翠竹几滴水露綴在葉尖,清風徐來隨之舞落。
白凝輝一襲竹青衣裳立在窗前,滿眼通透的綠意,再煩悶的情緒也要避讓三分。她低首垂眸,手中一柄烏黑的匕首,上浮雲紋。去除刀鞘,刀身寒光如雪,反照秀眉明眸。
“阿凝長得這般貌美,我只怕有人唐突你。若有人膽敢欺負你,你就用這把匕首刺他。”
言猶在耳,物是人非。
白凝輝用指腹觸碰寒芒,利刃鋒銳無比,甫靠近指尖立即冒出血珠,紅殷殷的好比秋日茱萸,越來越大,直到倏忽戳破成一絲血線流向掌心。她卻不知痛楚,反而把刃鋒再度下移。
白芷嚇了一跳,忙放下茶杯過來,用帕子將血珠吸盡,壓住那處蹙眉低聲,“小姐這是做什麼?”
“我不小心。”白凝輝不痛不癢地說。神情淺淺淡淡,不以為意,好像真的如此。
白芷忙將她右手的刀鋒奪下,好好歸了鞘重新放到枕邊,回頭卻見白凝輝微露笑意,不知何故。她低眉暗歎了口氣,忽然見連喬抱著一個方方正正的雕花漆盒過來,“這是哪來的?”
連喬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是剛剛有人送來的,可我沒見過他。”
白凝輝詫異。她在此居住,除了伯府和表弟一家,並未告知他人,何來送禮。
“是什麼?”
連喬把東西放在窗前的長案上,盒子不重,外表普普通通不引人注意,“他也沒說他是誰。就說是給小姐的,一定要讓小姐親自查驗。還說小姐看了就知道。”
白芷心生狐疑,溫聲勸道:“會不會有古怪?還是扔了吧?”
連喬擰著眉想起送禮的青年,明明不算難看,卻像個浪蕩子。她越想越奇怪,才覺得是個燙手山芋,恨不得立時脫手扔掉手中物。
白凝輝心中忽然一跳,卻想平素不曾得罪人,不應有人與她為難,便道:“你先放著,我過會兒來看。”
風雨漸消,暖光重現,白凝輝方斂心聚神把雕盒抱到床上。從外往裡看,內室珠簾後還有一架山水屏風,正好擋住探視目光。
然而當把雕盒中的紫衣玉帶拿出時,白凝輝只覺難堪至極,半晌說不出話。驀然想起十年前最後一面。
初春情起,深秋風悲,前後不到一年光景,奈何緣淺情薄。
“因為我一無所有?”
她那時怎麼回答的?
她什麼也沒多說,只簡單應了個是。而今兩人倒換,她想象著梁沐錦衣榮歸站在廊前,無情看著階下的她。
哪怕當面質問也好受些,不言不語只送象徵地位的紫袍玉帶,讓人覺得似乎連句話都不配與他說。可轉念一想,卻好過徹底的漠視。
她無聲淚流,心痛如絞,不聲不響半撲在床上。一張臉埋在紫衣裡,任由清淚打溼衫袖。
梁沐恨她。
衾被被她死死揪住,好像用力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
突如其來的失態讓白芷和連喬驚慌失措,猶豫想問又不敢問,遲疑候在珠簾外。連喬更跺腳埋怨,“早知道我就不送進來,就該直接扔了它。”
見她也要落淚,白芷低聲安慰一句。正要進去,白凝輝已經坐了起來,“白芷,把那個樟木箱子拿來。”
小巧的樟木箱子就在臥房一角,平日都上鎖。白芷將它搬到床邊的圓凳上,取了鑰匙開啟。箱子中有一根劍穗、一把小型弩弓,還有幾封書信。
白凝輝攤開泛黃的紙頁,信中講的都是些家常。
梁沐其實常出遊,少則四五日,多則月餘。每逢出遊,除了偶爾託人傳書,大多無音信。
“從來寶劍贈英雄,英雄伴美人。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就以這劍穗代我陪在阿凝身邊,可好?”
“我想來想去,阿凝力氣小,用匕首不妥當。我新做了這把小弩,更便宜些。”
自白芷到來,這個樟木箱子就一直跟在身邊。這回搬離永昌伯府,其他東西不帶,這個箱子一定要帶過來。可白凝輝並不常開啟,她有時會撫摸著箱壁沉思。一旦白芷想為她開啟,白凝輝就搖頭不允,“沒什麼好看的。”
觸景傷情,何必多此一舉。
白凝輝將紫衣玉帶放進樟木箱子,抿著唇再看了兩眼,隨即轉臉緩步在長案後坐下,對連喬說道:“換上佛前香,我要抄經。”
佛香安神寧心,經文千言默誦,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