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鬧得眾人皆知。
梁沐窺她神情,眉間輕聳,唇角如線,心知她氣得不輕,未免也有些忐忑。一面想幸虧是在御前,白凝輝斷不肯失態與他翻臉。一面又想阿凝可願體諒我的心思。雖然後來得知天子攜帶的衣香並非源自白凝輝,怕只怕中途生變,醋海生波。獨孤湛知曉前情,定樂意做一個成人之美。
一語罷,賢妃便柔聲笑著為她解圍:“怪道如此。這可是巧了。”
貴妃亦道:“原來你與大將軍竟是舊相識,先前還不曾聽他提起過。”
白凝輝繼續低眉順目,說得極為緩慢:“家父在紹縣任職不久,大將軍就已遠遊。不記得是人之常情。”卻心不由己餘光再度瞥向梁沐。梁沐臉色微冷,對她的話似露不滿,只是很快就斂去不放任。
小小的插曲未影響萬壽宮的情韻。白凝輝離開時,正逢歌兒舞女如魚貫列,燕樂再起,笙簫動人。
她回到香藥局,漫不經心侍弄百草,可那首山中曲如影隨形在腦海中久久不去,當年的事歷歷在目,又好像做夢一般,難以想象有那麼快樂的日子。
“什麼事這麼高興?”女官過來遞給她一本香譜,“這是你上次要的,方才恰巧尋著了。”
白凝輝接過香譜慢慢翻開幾頁,過了一會兒才回過味來,合書想了想疑惑問道:“我很高興嗎?”
“可不是,比前幾日的笑更平易近人些。遇到好事了麼?”
白凝輝默默搖頭不語,雙唇微抿。
那女官又笑道:“現在才更有人氣,之前像個泥塑石雕的菩薩,看著可不好接近。”
因此先前的嫌隙顧忌一掃而空,頗為輕鬆地與之談笑,洩露許多宮中的妙聞。白凝輝一飽耳福外尤有興致玩笑:“你不怕我說出去?”
“宮裡本就沒有秘密。而且,”女官仔仔細細看了她一眼,“我覺得你並不是多嘴饒舌的人,別人要想撬你的話只怕難如登天。換言之,這樣很容易吃虧。”
白凝輝停在原地若有所思。那女官見她怔怔然,也不多理會,喚了宮婢仍去制香。好半晌白凝輝才低聲自言自語:“多說無用。”
是夜又起夢魘。猛地驚醒時已經汗淋淋溼了一身,習慣性地摸向枕邊,空無一物,才憶起是在宮裡。她睜著眼睛,眼前黑濛濛的一片無所依從,讓人十分不安。窗外靜謐無聲,只有她急促的呼吸清晰可聞。狂亂躁動的心彷彿就在喉口,白凝輝摸黑坐起,手撫胸口。直到聞到一股木樨香才突然平靜。
將至八月,難怪深夜已有涼意。她披著衣裳靠在床頭,靜靜輕嗅若有若無的花香,直到天明。一連幾日如此,精神略顯萎靡,身子十分不願,更懶得和人說笑,連聞香都是勉強而為。
誰知賢妃又派人來請。
眾芳亭外,蓮葉田田如碧,但已沒有半月前映日荷花別樣紅的盛景。賢妃一襲白荷裙裳,飄逸似仙,見她來溫聲道:“那日香藥局送去延禧宮的香,我聞著倒好,就是不合時令。”
香事不拘一格,有人四季鍾愛一種,有人隨時令而變,各有所好。白凝輝聽了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