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開了,飛起的兩條辮影,像是飛舞在空中的兩條蛇,辮梢會合處,正是刀鋒落處。
兩條人影恍惚中交相錯過。
宮一刀拔了個高兒,身子不大利落地飄出去,落在了溪水間一塊巨石上。
潘幼迪卻是向左方側步跨出,她的臉異樣的白,那雙大眼睛所顯示的目神,較前更為冷峻,給人不可逼視的感覺。
朱翠心裡的激動已到了頂點,憑她的觀察,他們雙方似已分了強弱勝負。
只是兩個敵對的人,所顯現的竟仍是那麼強悍,這就令她十分納悶了。
終於,宮一刀發出了一聲浩嘆:“我總算見識了名聞天下‘觀濤閣’的不世刀法,果然名不虛傳,我們後會有期,再見。”
眸子一轉,看向一旁佇立的朱翠,頷首道:“令堂及令弟等在不樂幫一切平安,他們很希望能和你團聚,去與不去姑娘你自己拿主意吧。”說完雙手抱刀,上肩輕輕晃動,“唰”
一聲已掠身而出,待到他身軀已幾乎墜地,第二次雙手平張,硬硬地把身子拔起來,隨即一路倏起倏落,直向著竹林內逸去,轉瞬間已失去了他的蹤影。
朱翠目送著他離開之後,再回過頭來打量著潘幼迪,發覺到她的臉色異常的白皙。朱翠關心地問:“你怎麼了,難道你受傷了?”
潘幼迪緊緊咬了一下牙齒:“還……好……”
朱翠立時趨前,吃驚地看著她道:“你真的受傷了?”
潘幼迪微微顫抖了一下,冷笑道:“我也並沒有放過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的傷勢應該比我的重得多,你可發現了?”
朱翠疑惑地道:“你是說宮一刀也受傷了?”
潘幼迪黯然地點了一下頭:“我已傷了他的左腹,你不要看他眼前表現自然,一旦他鬆弛下來就難以當受,所以他必須要趕快離開,以免在你我面前現醜。”
朱翠聽她這麼說,再想到方才宮一刀之種種,果然有幾分類似。
潘幼迪似乎正在執行一種內功,朱翠注意到她,始終不曾離開眼前那塊方寸之地。
“我們與不樂幫的樑子已經結上了。”潘幼迪冷冷地道:“下一步是應該怎麼設法登上不樂島,救回你的家人。”
朱翠苦笑了一下道:“這是以後的事了,倒是現在我實在擔心你身上的傷,你看該怎麼辦?”
潘幼迪身子微微晃動了一下,緩緩坐下來:“我知道,讓我靜一下!”她那雙眸子緩緩在她面上搜尋著,心裡仍然記掛著宮一刀:“如果他被我傷中了腹部,現場應該留有痕跡,請你為我找找看。”
朱翠點頭道:“好!”她身子循著方才宮一刀所曾站立處,一連察看了幾個地方,最後終於在溪水中那塊凸立的石塊上發現到了幾滴血漬。“在這裡,血!”朱翠臉上閃爍著興奮:“他真的受傷了。”
潘幼迪長長地吁了口氣,像是心裡終於得到了安慰。
朱翠回身來到她面前道:“他的傷很重麼?”
潘幼迪道:“應該不輕,其實,那一刀我若再上挺一點,他就有性命之憂,我原來可以這麼做的,只是想來這個人生平尚還沒有大惡,也就對他留了一些情面!”
朱翠皺了一下眉道:“只是你……你的傷……”
潘幼迪道:“宮一刀的刀氣很盛,這是我所不及的,他原想用刀氣傷我心脈,幸虧我發現得早,乃先封鎖穴門,只是仍為他刀氣攻進來了一些,現在氣機不暢,只怕十天半月之內行動不便,總算不幸中之大幸了!”說到這裡她苦笑了一下,接道:“這樣一來,只怕我眼前幫不了你什麼忙,卻要你自己照顧自己了。”
朱翠原以為她傷勢很重,聽她這麼一說,心裡大為放心,含笑道:“你放心吧,來,我揹著你,咱們這就走吧!”
潘幼迪搖搖頭道:“情形還不至於糟到這個地步。”輕輕發出了一聲呻吟,她站起來,收刀入鞘。原來那口玉翎軟刀一直就藏在她腰間軟帶之中,刀身插入,宛如無物。
朱翠回過身來想去攙扶她,卻又為她拒絕了,朱翠才感覺出這位姑娘敢情比自己更要強,更倔強。既然這樣,朱翠就走在前頭,潘幼迪跟在後面。
二人穿過了面前稀疏的一片樹林,已經開始登上了山坡地。空氣格外的清新,陽光更給人溫暖的感覺,仰看長空更不見一片浮雲。山坡上生滿了細細的柔軟竹子,綠油油的十分可愛,這些竹子不像是先前林子裡的那些巨竹那般高大,每一株看起來還不及一人高,細若小指,隨著微風搖曳出一山的碧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