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述之並未完全將司馬嶸藏在屋內,雪停後就將他包得嚴嚴實實,帶著他坐在湖邊小亭中,煮一壺溫酒,欣賞銀裝素裹的一方天地。
“晏清,你臉上終於長肉了。”王述之摸了摸司馬嶸的臉頰,對近日的努力有了幾分滿意。
每日只能感受到他的平靜的呼吸,王述之看起來面色如常,實際上心中早就恐慌了,如今見他有了幾分起色,那種無法掌控的恐慌總算消退了些。
“我們眼下坐在湖邊,湖水已結了一層薄冰,周圍銀白一片,如此美景,你不妨睜開眼看看?”王述之握著司馬嶸一隻手,觸感溫潤,又在他臉頰上輕輕貼了貼,感覺不到多少涼意,心中稍安。
低聲講述了許久的美景,王述之將自己當做司馬嶸的雙眼,最後輕笑道:“丞相府的動靜驚動了不少耳聰目明之人,不過你不必擔心,無人知曉你的真實身份。如今滿京城都傳我被你這男寵迷得暈頭轉向……”
兩名婢女從不遠處的小徑走過,見亭子周圍站著面無表情的護衛,忙小心翼翼繞開,不過還是忍不住朝中間瞥了一眼,正巧看到王述之眼角溫柔的笑,立刻湊在一處竊竊私語。
“晏清公子究竟得了什麼怪病?”
“不清楚,府中那麼多大夫都拿他沒辦法,你說會不會是中了邪?”
“胡說!若真是中了邪,丞相豈不危險了?我瞧著丞相每日都好好的呢。”
“那倒也是,只是晏清公子比以前瘦了許多,著實遭罪。”
婢女的議論聲漸遠,“嘎吱嘎吱”的踩雪聲漸近。
王述之一回頭,就見裴亮拾級而上,不由眉梢微動,斂了笑意:“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丞相府並非鐵桶,府中多了那麼多大夫不可能瞞住外面的人,自“丞相男寵重病”的訊息暗地裡傳開後,王述之就立刻增派人手密切監視毅王府等處,就連荊州王豫那裡都加派了不少眼線。
見裴亮匆匆而來,他下意識擔心王豫得到了訊息,不由面色嚴肅起來。
裴亮疾步走到他身邊,俯身耳語:“毅王府有了動靜,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具浮屍,說是找到落水的太子殿下了。”
“哦?”王述之聽得一愣,立刻便明白了毅王的打算,勾起唇角譏笑道,“浮屍?在水裡泡得爹孃都不認得了罷?他要如何說服眾人那便是太子?”
“腰後胎記。”
王述之笑意僵住,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一時也猜不透毅王是如何得知那胎記的。
“丞相,太子殿下如今……”裴亮朝司馬嶸看了一眼,“可要帶著太子殿下出面?”
“不可!”王述之立刻擺手,“晏清還沒醒,就這麼帶出去定會成為眾矢之的,也……說不清。”
裴亮不再多言,只是面露難色地看著他。
王述之捏了捏司馬嶸的手心,想到毅王的所作所為,眸底結了一層寒冰,沉吟片刻後,唇角再次浮起冷笑:“備馬車,不,等等……去請陸子修過來一趟。”
將司馬嶸送回屋,又陪了他片刻,聽說陸子修到了,忙安排心腹好生守著,自己則匆匆去了會客堂。
陸子修壓下心底的疑惑,正要寒暄兩句,王述之卻單刀直入:“陸大人不比多禮,今日邀你前來,是有一事相托。”
陸子修面露不解,拱手道:“丞相有事但請吩咐,下官若能辦得到,定當盡力而為。”
王述之垂眸,笑了笑:“你辦得到。”
陸子修心頭一跳,莫名覺得他這笑容中含著幾分算計,不怎麼的,手心竟滲出薄汗來。
王述之瞥他一眼,傾身湊近,低聲耳語:“你的元生……”
陸子修聽他說完,面色再難維持鎮定,抬眼看了看悠然淺笑的王述之,深吸口氣,咬牙道:“此事,請恕下官無能為力!”
“你再好好想想。”王述之笑著替他斟茶,似乎毫不擔心他是否會答應。
“不必再想了!”陸子修一口回絕,面色略青,“下官不會讓元生置於險地!請丞相恕罪!”
“當真不願意?”王述之挑眉看他,似笑非笑,“你若是不幫這個忙,將來若我王氏不穩,我可不一定能保住你的官位。到那時,你再回吳郡,無力與陸太守抵抗,當真能護得住元生?”
陸子修握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顫,神色卻更加堅定:“走一步算一步,無論如何,丞相所託,陸某不能答應!”
王述之不以為意,笑道:“若不是當初太子殿下有心放元生一馬,他早就不在世上了。不如我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