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硝四起的碼頭,子彈伴著雨水紛飛,雨掩不住乍響的槍聲,裴香堤驚恐的想要保護她深愛的男人。
驀然之間,她聽見嚴肇雎發出痛苦的悶哼。
回眸一瞥,「不──」她失控的驚喊。
他的身上濺出鮮血,瞬間,就要在她眼前跌落深不見底的水中。
「肇雎!」她探手撲向船舷,想要抓住他的手,貢多拉船猛烈搖晃。
咚的一聲濺起偌大的水花,她撲了個空。
「該死,嚴──」洛齊見狀也飛身縱入水中。
Lagostina的攻擊不曾停歇,槍口對著深黑的水面一陣胡亂掃射。
「肇雎,肇雎──」她哀痛逾恆的想要跟著跳下,卻被一隻手緊緊抓住。
被她那視死如歸的行為所震懾的黃世鈞緊緊抓住她,「妳不能死,妳瘋了嗎?妳難道瘋了嗎?」他急忙阻止她的行為。
「放開我,你放開我!」她激動的咆哮。
啪的一記巴掌,狠狠的打上她冰涼的臉頰,惹起一陣痛麻,她愣了。
「肇雎……肇雎……」她伏倒身子不住低泣。
她的心碎了,徹底的崩碎了……
威尼斯的水道,讓她嚐到愛情的脆弱。
第十章
裴香堤沒有一天不是在落水的那一幕驚恐中醒來,殘忍的不讓她擁有太多嚴肇雎的思念,黃世鈞強行將她帶回臺灣,旋即面對的,是一場沉重得教人喘不過氣的婚禮。
父親要她好好等著嫁入黃家當少奶奶,黃世鈞要她乖乖當個新娘,他們聯手壓制著她,非要逼她這個週末走上紅毯。
她再一次被囚禁在黃家的奢華堡壘中,等待著她所抗拒的婚姻。
然而每一次想起威尼斯那飄蕩在風中的黑色斗篷,她總是痛苦的大哭,夜裡輾轉難眠,哭到疲累的臨界點才茫茫昏睡,然後又再一次的在夢中驚醒、再一次的痛哭。
她是被架著來到婚紗公司,蒼白的臉龐上全然沒有一絲新嫁娘的喜氣。
素雅的平肩剪裁,浪漫水鑽的長襬,對裴香堤來說,身上這襲白紗不是幸福的裝扮,而是悼念嚴肇雎的喪服!
「醜死了,怎麼這麼醜?」黃世柔不悅地站在她的前方惡劣的批評著。
「妳閉嘴!」梁菲倚捍衛的擋在裴香堤面前。
「滾開,這是我們家的事情,妳是不會笑啊?板著死人臉。」
「妳是不會住嘴啊?張著一張吐不出象牙的血盆大口。」梁菲倚回以顏色。
一旁的婚紗顧問,莫不掩嘴低笑。
裴香堤不吭聲,坐在一旁的黃世鈞也沒有說話,他就這樣瞬也不瞬的望著他的新娘,一個沒有笑容的新娘。
裴香堤心碎的同時,他的情感也同樣受到創傷,他渴望擁有的感情竟然不屬於他,真是情何以堪。
他不是她所想的那種人,他從來都沒想過要拿活生生的人命來換取新藥的銷售,只是他來不及解釋什麼,就已經被她誤會了。
有沒有什麼放手一搏的機會,好為他爭取一點香堤的關注?難道真要認輸?
他默默的起身走來,「小柔!」喝止了妹妹的跋扈,轉而站在他無言的未婚妻面前。
他想要碰觸她的臉,卻被她閃躲開。
不以為杵,「這件婚紗很漂亮,妳會是我最漂亮的新娘。」他勉強的扯出一抹笑。
她抬起眼眸,冷冷的望著他,望著他的執迷不悟。
她沒有說話,拎起冗長的裙襬,轉身回到更衣間。
「擺什麼架子?嫁給我大哥是妳的榮幸!」黃世柔咒罵。
忽略黃世柔的惡言惡語,面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她又再一次心痛的蹲下身子低聲啜泣。
「肇雎,肇雎……」
她沒有他絲毫的訊息,是生是死,她一點探知的機會都沒有。那一晚,他的鮮血灑上她的臉龐,血的溫度在她臉上失去,她忘不了。
忽地,一雙踩著高跟鞋的美腿不知何時矗立在她面前,她止住哭泣,納悶的往上抬看。
在她發出驚呼之前,對方已經彎身出手,捂住了她的聲音。
對方是個豔麗的女子,有著一頭蓬鬆的波浪長髮,一身妖娜的體態,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抵在自己鮮豔的唇上。
「噓,聽著,我是蘿利塔,從威尼斯來的。」夾雜著外國口音的中文。
威尼斯?
裴香堤的眼睛瞬間睜大。
「對,如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