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易流雲聲如截鐵,如宏鍾,“人生百年,不過雲煙一場,既如此,何不隨波逐流,享受人生?得清靜便是得自在,得自在便是得道心,隨時光湮滅,萬物腐朽,顛簸於輪迴之中,不也是天道?螻蟻有螻蟻的自在,巨人有巨人的煩惱,各安天命便是天道,隨遇而安,任命運而動,便是窮小子得了那皇宮秘寶。”
山巔上,易流雲猛地一腳踏在一處枯朽的岩石上,石塊應聲而斷,發出清脆的斷響,一如此刻他話語之鏗鏘。
舉皆震驚。
這一番言辭實在是驚駭了眾人。
“混賬,照你這樣說,我們修習神通豈是笑話一場,我等修玄之人只敬天地,逍遙自在,不為衣食雜事而煩惱,超越王權之上,豈是凡人能夠相提並論,豈是螻蟻可以攀比!”赤眉勃然大怒,雙目開闔,電一般的目光逼射而出。
易流雲卻毫不怯場,舉目對視,朗聲而言:“陽武的極致只有壽限兩百,陰玄之境也不過八百年的歲月,即便是神通法境,也只有三千年人生可享,看似極多,但終日卻活在追尋那渺渺不可知的天道之中,一個不慎便會走火入魔,修道辛勞,千年如一日,各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刻不得清閒,與爾等腳下的螻蟻有何區別?豈不是無知?豈不是愚蠢?依我看,神通才是禍害,是心魔,眾人都該斬卻了這心思才是!”
這一次,方圓千萬裡真正是寂靜無聲,唯有白雲幽幽。
易流雲顯然不怯場,聳了聳肩,又補充了一句:“何況,至今為止何人衝破修玄四重境,得道成為仙神?如果有,請問師叔你見過麼?顯然,這不過是一個傳說。”
赤眉頓時驚怒,卻又一句話也回不出來。
莫說成為仙神,修玄境數百萬年,也未曾見過一人衝破神通法境第九重。
四野一陣靜寂,大風嗚嗚作響,少年攤了下手,裝出無辜狀,對著驚呆的眾人莞爾一笑,“我早說了,這僅僅是我個人意見,和我的師門沒啥關係,你們就當聽笑話好了。”
“逆徒,大逆之徒,竟然說出此番言論,你還笑的出來,來人,給我壓入死囚龍耳山。”
赤眉咆哮著大喊。
顛覆道統,於百年盛會之上口放厥詞,丟盡流雲宗之臉面,這是十足的大逆之徒!
第二章 絕色
山間一聲嘹亮的鷹唳,鷹翅如刀,在空中斬作兩道筆直的氣浪。
一瞬間,一頭黑亮的雄鷹就降落於地,易流雲吹了個口哨,抹了下被風吹亂的髮型,笑著說:“多謝你送我下山了,小六。”
那黑色雄鷹雙翅一展,瞬間化作一個體格魁梧的大漢,他抖了下衣袍,躬身一禮:“哪裡的話,能送師叔下山,是師侄的榮幸。”
易流雲卻盯著他魁梧的身軀,若有所思,“唉,陰玄之境果然神奇,竟然能夠變化萬物,有趣,若我也能變身為鷹,豈不是能夠自由翱翔了?”
修玄四重天,第二重天便是陰玄境,魂術詭奇,可以任意變幻,得七十二變幻之術,尤其可以凝練命魂之獸,端的是神妙無雙。
那漢子就陪笑:“師叔你天資縱橫,如果稍微認真一下修煉,百年之內達到魂術之境不是什麼難事的。”
易流雲一聽就頭大:“百年?你有沒有搞錯,讓我整天打坐調息,淬鍊體魄,你不如殺了我算了。”
“可是,可是…………”這漢子撓頭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他本就愚鈍,最後結結巴巴的說:“可修玄到了最後,壽元有萬載啊。”
“唉,什麼萬年壽元,與天地同朽,不過是一場夢罷了。”易流雲忽然抬起頭,望著天上的悠悠白雲,眼神如甘泉一般清澈,清澈之中,卻有著一絲難以名狀的深邃,一如堪破世情的百歲老僧。
對於易流雲而言,眼前的一切彷彿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夢。
正如他與修玄界格格不入的大逆之言一般,他並非是這個世界的人,十四年前,一眼睜開,便是眼前這個奇幻莫測的世界,而在未曾睜眼的上一刻,他還只是一個正在麵攤上吃著熱乾麵的地球青年。
若不是當時一個小女孩橫越馬路,那個小蘿莉又著實長的粉妝玉琢,他也不會丟下手中的面,一躍而起,將那小女孩抱住,躲過了撲面而來的一輛大卡車。
可惜避過了車禍,他卻沒有避過摔倒於地時的一塊頑石,腦袋瓜子一磕,就此昏迷不醒。
再睜眼,自己就成了被棄於荒野的嬰兒,第一眼見到的是一張高貴威嚴的臉孔。
他被仙道十門流雲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