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
“我父親碰上週阿姨,發覺她才是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女性,他試著求我母親的原諒,但怎麼可能呢,我母親被困在一個婚姻、一個小孩裡,她沒有工作能力,離開父親,她根本無法生存下去。她氣憤難平,覺得被自己的盟友背叛,氣得不肯同意離婚,周阿姨只好認份地當他們的第三者,丫頭一出生,就是私生女,所以她姓周不姓杜。”
“杜媽媽一直被困住嗎?她無法改變狀況嗎?”
“不,我媽是個聰明女人,幾年時間,她發覺把不愛自己的丈夫拴在身邊,只會讓自己更加痛苦,是的,她想過要離婚。”
“可是那時……他們並沒有離婚。”她指的是高中時期,她知道他聽得懂。
“因為她生了一個難纏的小子,那個小子頭腦古怪、性格乖張,他很有本事把所有人逼瘋,你絕對無法想像,這個孩子的心機有多重。”
“不,我很能想像。”她苦笑,反駁他的話。
杜岢易揚起笑容不跟她爭辯,把故事接下去說完。
“父母親擔心離婚會讓我變成叛逆小子,製造出嚴重的社會問題,所以就把離婚暫且擱下,維持名義上的婚姻。但我爸搬到周阿姨家,一個星期只回家兩天,而我媽試著踏進社會,試著不再依賴我父親生存,國中那年,我母親認識趙叔叔,開始跨出她人生的一大步。”
“你怎麼發現這丫頭是你的妹妹?”
“國小一年級的時候,班上選家長會長,我意外在家長名單上發現,我和丫頭的父親名字一樣。”
“然後呢?”
“那個時候我們很幼稚,我們開始互相比爸爸,她說她的爸爸比我爸爸帥,我說我爸比她爸聰明,她說她爸比較高,我說我爸比較會賺錢。比來比去,比不出一個定論。後來,我們約定好找一天去她家偷看她爸爸,看看誰家的爸比較強。這一比……”
“比出事實?”
“沒錯,我們的爸爸是同一個,我以為在外面忙著賺錢的老爸,原來待在別人家裡吃布丁。我很生氣,我媽買的布丁又不會比她媽買的難吃啊。我氣到不想和丫頭說話,我還很惡毒的想過,只要車子過來的時候,我用力把她推出去,她死掉之後,爸爸又是我一個人的爸爸。”
她懂,就算再天才,七歲的孩子都無法理解大人的複雜世界。
“丫頭的反應和我完全不一樣,發現我們的爸爸是同一個,她高興地大叫、大聲歡呼,甚至抱住我說:‘那你就是我哥哥了?太棒了,我終於有哥哥,我最想要哥哥啦。’
“她很貪心對不對?吃著碗裡還看著碗外,既要爸爸也要哥哥,真是個不滿足的傢伙。她把我抱得太緊,害我沒辦法把她推到馬路中間去,是她的蠻力救了自己一命。”
他說得輕鬆,但她知道,當時的小岢易一定很掙扎。該與他保抹距離的,但她又縱容了自己一回,伸出手,她握住他的。
他加了力氣回握,小小的驕傲在心底倘佯。就說嘛,時間會改變一切,他要把九年裡改變的東西,一一矯正回去。
即使機率很低,即使七天真的有些來不及。
“我冷靜下來後,開始思考。他們騙我,不就是希望在我面前演出幸福家庭?既然如此,他們就不會離婚,會繼續當我的爸媽。於是我說服丫頭不要對任何人講起我們發現的秘密,就是對爸媽也不提。她同意了,我們打勾勾,我還恐嚇丫頭,把這件事說出去的人,就會被大白鯊吃掉。”
“你欺負她,欺負得很徹底。”
“沒辦法,從出生那天起,就註定我聰明、她笨。丫頭不知道我的詭計,她死心塌地對我好,有好吃的、好玩的,一定先讓我,我不准她在公開場合叫我哥哥,她就在我耳邊小聲喊我哥哥,我不准她牽我的手,她就拉著我的衣角一起走。”
“你真壞。”
“對,我很壞,其實我真正想欺負的人是周阿姨不是她。慢慢地,我們一天天長大,我漸漸看清事實。我知道自己的自私讓丫頭只能從母姓,我的自私讓她不能擁有一個圓滿家庭,並且我自私地把爸媽綁在一起,讓他們不快樂、不自由。於是我開始試著對丫頭好,試著把她當親妹妹疼愛,試著寵她、補償她。
“直到那個晚上,我聽見父親出車禍,罪惡感氾濫,我整整在病床邊守護他一個月,寸步不離,父親死裡逃生的那個月裡,我親眼目睹周阿姨和父親的愛情、他們的不離不棄,在同時,我看見自己的卑劣。
“之後,我失去你、痛不欲生,這讓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