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逼、怎麼都忘不了的臉龐。
他們的奔跑速度飛快,就像那年和資優生的打賭般,小蝸牛奮力奔向金字塔頂端。可惜這些年,她坐辦公室的兩條腿缺乏鍛鏈,再加上腳下的高跟鞋折磨人,跑不了幾步,她的速度轉慢。
杜岢易就像個小偷般,掉頭看看有沒有一個名為“姚子夜老公”的男人隨後追來。視線一百八十度掃瞄,很好,沒有!
他彎下腰,打橫抱起體力不足的女人,一路飛奔。
終於,他們坐進轎車裡,在發動車子同時,他小心翼翼地看看後方有沒有可疑人物,然後,從車座後方拿出棒球帽替她戴上,再脫下西裝外套,為她披上。
姚子夜看著他的動作……這時候發笑不合宜,但以一個替肉票易容的綁匪而言,他的動作笨拙到讓人想笑。
抿唇,她把笑意含進嘴裡,定下心,她告訴自己,二十八歲的姚子夜是成熟女人,她有成就、有能力,能主宰自己的感情知覺,她再不是那個一點點小事就會驚慌失措的小女生,再難的狀況,她都能應付自如。
她不說話,只是尚未對這場意外重逢想出漂亮得體的開場白。
但……外套傳來他的氣息,那是她曾經熟悉卻已然遙遠的味道,再度遇見,才曉得,它始終在記憶裡,不曾褪色。
掐住大腿,她用疼痛自我告誡,她回臺灣,是為了將自己從過去中拯救出來,不是為了再度沉溺。
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裡傳來一陣咆哮,他理都不理,只撂下兩句,“丫頭,我很忙,自己搭計程車回去。”就把手機掛掉。
聽見“丫頭”兩字同時,姚子夜的心抽了抽。以為不再有感覺的,沒想到那個隱隱作痛還維持著相同頻率。
他們結婚了沒?話在嘴裡,沒出口,她低眉,想著如何主控接下來的場景。
一個小時後,他們對坐在他家客廳。
杜岢易搬出來了,很大的房子、很豪華的裝潢,尤其在這個地段裡,恐怕不是普通人住得起,想來這些年,他讓自己過得很不簡單。
姚子夜端起態度,自在而優雅,將慌亂鎖在心臟底處,多年職場生涯,讓她不管何時何地都能輕而易舉地掛上面具,用最大方合宜的態度面對每個突發狀況。
相形之下,杜岢易遜色多了,他在屋裡來回踱步,不斷看向她,一次、兩次、三次,他的無措、他的焦躁,一目瞭然。
過去一個小時並沒有幫到他多少忙,他還是找不到話說,依舊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突發狀況。
幸好手機響起,暫時解除他的尷尬。
“老汪,我臨時有事”這次的合約你和小青去籤,記住,只准成功不許失敗,合約簽好後,馬上送到我這裡來……不!不必送上來,放在警衛室,我去拿。“他突然想起,自己是新任綁架犯。
掛掉電話,看向子夜,他還是有數不清的話想對她說,卻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姚子夜對他微笑,就像多年不見老友應該做的那樣。嘴微張,她企圖用“這幾年,你過得好嗎?”這種無害話題當開頭。
但是手機又響了。
杜岢易匆匆接起,這次的口氣比上一通更差。
“什麼?有本事你給我說辦不到試試看,這關係到全公司的年終獎金,不想趕上失業潮的話,最好把合約給我簽定……我就是知道老汪口才不行,才要你去啊,你不是一直想超越我,我給你機會,你還不去爭取……閉嘴,沒得討論了,十七億的合約和十萬的離職金,自己選一個。”
啪地,用力掛掉電話,他大步跨進廚房,想替她弄點東西,卻發現開啟冰箱,只有礦泉水和啤酒。
子夜不能碰酒、他也不行,他們像兩顆磁石,碰到酒就會不由自主深受對方吸引,今夜,他必須擱置感情,必須留下理智,把話說清楚。
轉回客廳,他手裡拿著礦泉水,本來想要說:“對不起,家裡只有礦泉水。”可是,想到這句話是以“對不起”做開頭,憋住氣,嘴巴再度被強力膠黏住。
他把礦泉水放在她桌前,姚子夜大方地拿起水,開啟,仰頭喝。
如果這是戰爭,她的從容和他的無措,已經註定了誰輸誰贏。
手機又來,杜岢易的口氣轉為兇惡。
“我要說幾次由你們全權作主,如果沒辦法的話,我明天就宣佈公司倒閉!”
他氣翻了,把手機關掉。
姚子夜被他的惡霸駭到。他變得嚴厲、不溫柔了。
那年,他總是揚著陽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