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此時會站在自己門外的是誰,可是一想起白天的事,他又覺得自己此時並不是很想見到他。
人與妖的矛盾,要怎麼解決才好呢。
站在谷甘夙房門前的人自然是賀安。
他穿著一身淡紫色道袍,頭髮高高梳成一個髻束在冠裡。
賀安已經在谷甘夙的門前站了許久。他方才換好了衣服便興沖沖的跑了過來,想讓谷甘夙看看他此時的模樣,這樣莽撞而不守禮節的行為往常他是絕不會做的,可一想到谷甘夙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可賀安到了對方的門口突然有些猶疑。
這時還尚未明白自己惴惴不安心情的賀安,也還不瞭解有一個詞叫做“情怯”。這種感覺讓他就算是徘徊在谷甘夙的門口,慣常不愛笑的自己也會露出甜蜜的笑來而不自知。
再賀安終於抬起手來準備敲門時,那扇他看了很久的木門“嗤”的一聲從裡面被打了開來。
谷甘夙抬頭看著面前的賀安,鬱悶的發現自己果真比對方低了一點。
本就心情抑鬱的谷甘夙更加沒好氣的道:“傻站著幹嘛?快進來。”
賀安剛“嗯”了一聲便被拉進了屋裡,他感受著手臂上溫熱的觸感,嘴角又不自覺的帶上了笑。
平日裡對著別人總是一副淡然表情的賀安,只要一遇到他心心念唸了許多年的兄長谷甘夙就會露出最好的笑容來。
“來來來,教教我這衣服是怎麼穿的?”
一沓衣服被擲到了賀安懷裡,他低下頭看了看,正是內門弟子的靛藍道袍。一向波瀾不驚的賀大公子露出了一個讓熟悉他的人看到一定會驚訝至極的呆愣表情,他說:“啊?”
“這衣服,太麻煩了。”谷甘夙大爺般的伸開雙臂,少年人頎長的身體舒展開來。他方才把衣服丟過去時就將身上的衣服脫了,此時上半身赤/裸著,露出緊實的肌肉和白嫩的肌膚,“愣著幹嘛,來啊。”
賀安的臉已漲的通紅。他應了一聲,強作鎮定,往日的成熟與城府都在一瞬間消失不見,現出了這個年紀少年人應有的羞澀緊張來。
賀安將手裡的衣服一件件放在谷甘夙身旁的桌子上,又一件件穿在了谷甘夙的身上。他的手很穩,是練劍十年的積累;但他的心卻在顫抖,是少年人近距離面對心上人時掩飾不住的緊張。
心上人?為什麼自己對著兄長會露出這樣的想法……賀安被自己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驚了一下,隨即又露出一個笑容。如果是兄長的話……那麼心上人也無妨。
他突然又恢復了往日的成熟穩重,連心都不在顫抖了。
賀安拿起最後的腰封,走到張開雙臂的谷甘夙身前。
俊美如玉的少年就這麼大咧咧的站著,他已穿好了一身靛藍色的道袍,這藍色耀眼卻又不失沉穩,襯得谷甘夙本就白皙的臉更加白了些。
賀安靠近谷甘夙,兩人幾乎是貼著的。他雙手拿著腰封從身前繞道背後,微微垂下頭,感受到谷甘夙溫熱的呼吸撲上了自己的脖頸,在有了這個認知之後那裡熱的幾乎燒了起來。強勁有力的手臂就像是抱著對方的腰那般,從遠處看來,兩個少年就像是互相依偎著一樣。
不過這個屋裡並沒有旁人,賀安維持這個動作也只有短短的一瞬。
“好啦。”賀安站開一步,上下打量著穿好了道袍的谷甘夙,“兄長穿上道袍,整個人都不同了。”
谷甘夙哼笑了一聲。作為平寧觀的臉面,他已經習慣一穿上道袍就維持著這副仙風道骨的樣子,沒想到便是過了這麼多年這個習慣都還沒變。
“嘖,小不憂,你穿這身倒也似模似樣嘛。”谷甘夙分別拈了拈賀安與自己身上的道袍。
有些懷念的摸了摸身上的道袍,雖然制式不盡相同,但感覺還是一樣的,谷甘夙忍不住有些傷感。他隨手摸了摸半披著的頭髮,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背對著賀安毫不客氣坐著的谷甘夙道:“小不憂,來幫道爺梳個揪。”
賀安笑著拿過梳子,仔仔細細的幫他束髮,又帶上了放在一旁的發冠。
“嘖,手藝不錯嘛。”谷甘夙手指一圈化出一個水鏡來,上下看著自己如今的裝扮。卻沒想這裡裡外外五六層竟是一點不熱,那輕薄的布料貼合在身上卻宛若面板一般。
賀安“嗯”了一聲,隨口道:“兄長心情好些了?”
“嗯?”
“我見今日……”賀安頓了頓,“似那妖物出現後兄長心情並不大好。”
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