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他一直皺著眉,滿心憂慮,本是鬆鬆握著的手也越來越緊。
道爺傾盡所能,也不過讓他迴光返照罷了……連人都救不了,這修道還有什麼用?
“咕咕,你化形之後果真是個美男子。”賀安笑笑,有些吃力的摸了摸谷甘夙的頭頂,一如當年他撫摸著他的模樣。
谷甘夙終於維持不住自己淡然的聲音,他攬住賀安的腰,將自己的頭抵在他的肩膀上:“賀安,別死。”
“你怎麼回來了呢?”賀安反而問他。
“我來接你……”他的聲音從賀安的懷抱中傳來,話未說完便沒了聲音,只將未盡的話都嚥了下去。
谷甘夙有些說不下去,他來的實在太晚了……
兩人間一時又回覆了寂靜無聲,只有風吹花落的聲音相伴。但只要兩人互相依偎著就不覺得寂寞。
“……你叫什麼?……”
“……谷甘夙……”
賀安無意間摸了摸身後的桃樹枝幹,笑了起來,他將手掌攤開,遞到谷甘夙面前:“你看,是桃花淚……”
“甘夙……下雨了……”
“咕咕……別哭……”
在落日餘暉中,兩人間有一道紅光一閃而過。
「巍巍道德尊,功德已圓成,降身來接引。」
「師寶自提攜,慈悲灑法水,誠用洗沉迷。」
「永度三清岸,常辭五濁泥。」
“賀安,還會再見的。”谷甘夙笑了一下,將手中捏著的桃花淚扔到嘴裡,“嘶,真苦。”
他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空,方才的微雨已停。在他的背後,桃林已被一片大火吞噬。
哼,道爺我才不會哭呢……
三月桃花,兩人一馬,明日天涯。
等白貓找到谷甘夙時,他正臨風站在一處崖邊,看著崖下滿樹桃花。他一身黑袍看似繁複厚重,實則輕如羽翼,在春風吹拂下如墨跡般綻開在谷甘夙身後。
白貓一個縱身跳到對方臂彎上,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對方的神色,這才開口道:「賀安呢?喵。」
“吾有真火三焉:心者君火亦稱神火也,其名曰上昧音妹,低去聲;腎者臣火亦稱精火也,其名曰中昧;膀胱即臍下氣海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聚焉而為火,散焉而為氣,升降迴圈而有周天之道……”谷甘夙皺了皺鼻子,鼻頭通紅,“狸奴,我鼻子疼。”
三昧真火,從鼻中出,可燒盡世間一切俗物紛雜。
這輩子塵歸塵土歸土,下輩子才能生個好人家。
「你不要命了喵?!」白貓一驚,感到有什麼滴在了自己頭上,他抬頭就去看谷甘夙,就見對方兩彎鼻血順著流了下來。
“我沒事——”谷甘夙話還未完人就軟倒了下來。
“喵啊咪!——”
在一個重物落地的響聲之後,山崖上傳來一聲驚叫,聲音淒厲非常。
「蠢!鳥!啊喵!」
白貓蠕動了一下身體,發現不能從壓倒在他身上的谷甘夙身下掙脫出來,只得咬了咬牙催動靈力。還沒等白貓將谷甘夙撐起,他便覺得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小,直到最後不足一提。
他踢開壓在身上的黑毛公雞,翻起身嫌棄的舔了舔身上的毛髮,看著對方嫩黃的喙上兩行殷紅血跡,心中哼了一聲,然後張嘴咬住了谷甘夙毛茸茸的脖頸子。
這隻蠢鳥又長胖了喵。
臨走時狸奴亦回身看了一眼崖下的桃花,心中浮起了一句凡人的詩句: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他甩了甩頭,又將嘴裡的谷甘夙叼緊了些。
第十一章 ·炙蘭
天光大亮,荒山野廟,寂靜無人。
谷甘夙這一暈便是十餘天,便如當年他甫一離開賀家時一般無二。
在又一次出門覓食歸來面對的仍是一隻昏睡不醒的死鳥時,狸奴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暴躁將對方喊醒的*。
作為一隻本應晨起打鳴的公雞,妖修·谷甘夙卻是個成日睡不醒的。
似是他修習的法門生來便與別的妖精不同,旁的妖精都是隨著修為增加漸漸離了吃睡的本能,而谷甘夙在初期未化形時反而是隨著修為的增長日益渴睡,甚至直到化形的前兩天會直接整日不醒,在睡夢中便無知無覺成了人身。
這種事睡與叫醒的事在這百年間已經發生了無數回,狸奴本以為繼谷甘夙化為人形後自己再不必如此,卻沒想是他想多了。
而且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