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開”之勢,她以己身為壁壘,還真將所有官兵攔住。可她畢竟不是鐵打的人,戰到現在,氣力已漸漸有些不支,見洞穴裡兩人猶在低聲私語,焦急不已:
“你們還在浪費什麼時間!”
為什麼還不走?!
凌澄目光來回轉了一轉,這才發現蘇英出招竟已不似平常那般遊刃有餘,心下一慌:“蘇姨的武功那麼厲害,那些人……那些人怎麼會是她的對手……”
崔琅真神色越發嚴肅,望向凌澄的眼神仍是既憐又愛:“蘇女俠自然是頂尖高手,但一個人的武力再高,永遠抵不過千軍萬馬。”
她看得很真切。
蘇英這分分明明是要拼了自己的性命來換取她們母女二人一線生機。
可是……
“符離,是母親對不起你。”突然的道歉讓凌澄為之一愣,滿臉茫然,以致崔琅真伸手拿過她手心裡的那柄匕首時,她也有些沒反應過來,旋即只見崔琅真臉上神色更加溫柔,對著她微微一笑:“以後……以後母親不能再……但你要記住,無論面臨什麼處境,出於什麼緣故,要做什麼事,都不能以別人的生命為代價。蘇女俠——”她霍地抬高語音,同時轉過匕首:“大恩大德,來世再報,符離就煩你照顧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刀尖也隨之刺入她的胸膛!
“阿母!”巨大的恐慌在瞬息間席捲凌澄全身,她全身冰涼,不由自主跪倒在地,顫抖的雙手想要捂住崔琅真胸前流血的傷口,遽然一道影子飛掠而來,蘇英握住匕首刀柄,猛地一下將它拔出,鮮血登時如泉噴湧,血花濺了凌澄一臉!
蘇英頭也不回,左臂將凌澄挾著腋下,雙足如飛。
事已至此,蘇英縱然心痛,也不得不拋下崔琅真的遺體,帶著凌澄儘快逃離此地,不然便是辜負了崔琅真的犧牲。
孩童體重比成年人輕得多,蘇英帶著她御風而行,速度自然也快上許多,轉眼間出了幽暗洞穴,先向南,再向西,繞了好幾條路,直過了半個多時辰,終於將身後追兵甩開。
蘇英這時也實在沒了力氣,暫停步伐,看向凌澄道:“你沒事吧?”
兩人一直順著山路走,目下已離長安頗遠,樹色葳蕤,草色蔥鬱,凌澄不知此地何處,更無心眺望風景,聽到蘇英的詢問也仍是愣愣的,彷彿離失的魂魄還未迴轉,突然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嘔出。
血色猩紅,蘇英見狀一驚,心道符離應該不曾受傷,又怎會……連忙一探她的脈搏,很快推測出原因:從昨到今,這孩子連續遭逢鉅變,卻不哭不喊,極度的悲痛積攢在心裡不得發洩,怎可能不導致內傷?
可惜蘇英不是大夫,雖推測出凌澄的內傷原因,卻不知如何為她醫治,只能給她輸些柔和內力,嘆道:“你父母九泉之下……都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
哪知凌澄並未接她這話,反而身子一側,避開她給自己輸內力的手掌:“你已經消耗了很多力氣,不要再為我……”
蘇英凝目看了她一會兒,倏然握住插在腰間的匕首——剛才她從崔琅真胸膛拔出的那柄匕首——她想這畢竟是凌稟忠的遺物,畢竟是凌稟忠留給女兒的最後一樣東西,是以將其還給了凌澄,然後問道:
“你不恨我嗎?”
凌澄面無表情,情緒平靜得有些可怖:“對不起,昨晚我不該埋怨你。你已經為我家做了很多事,是我連累你……”
“縱然不提恩情,我與令尊令堂早已成為朋友,為朋友做事是理所應當,哪有連累一說?”蘇英拿出手帕擦了擦她唇角的血跡,沉吟道,“你不用擔心,我帶你去找一個人,只要找到她,再多十倍的追兵也不必怕。”
凌澄微微抬眸。
這世間最慘烈的事她已經歷。
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縱使那群官兵真的抓到她,刀斧加身,她都不會眨一下眼睛。但蘇英此言卻令她心中一動,世上竟有人武功如此高強,能以一敵百?她的本領還是太低,倘若她能有蘇姨口中所言此人的武力,母親也不會在自己的眼前慘死……
母親與父親都不會再活過來。
然而害死他們的人還沒有得到報應。
她看著蘇英。
蘇英看著右側不遠一處斷崖,喃喃道:“她近來應該住在這座山下的深谷之中,只是不知具體所在……”
凌澄仍不知蘇英所言是誰。
蘇英正要解釋,忽聞青草地上馬蹄聲噠噠響起,她轉頭望去,果然望見一名帶劍武士騎著黑馬直奔她與凌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