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哪裡想到會有這麼嚴重。”怯怯地往後挪了一點兒距離,我啞著嗓子,小聲地說著抱歉,過會兒,又暗自想著,沈安若之所以會這麼激動,可能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她自己曾經也是這樣吧,祖宗家業不可棄,成千上萬人的生計在她一肩,她或許也想扔下,也想找人分擔,但是那份與生俱來的責任感卻不允許她這樣,所以她只能咬咬牙,用自己十三歲的肩膀,承受一切。
可是女人畢竟是女人,就算表面上再堅強、再出眾,在她的內心深處,她還是一個女人,她渴望高堂在上和藹可親、她渴望夜雨霖鈴時能共剪西窗燭、她渴望兒女可愛繞膝承歡。然在這一切,卻全都葬送在了董天成的手裡。
此時此刻,她一定覺得林依依是另一個她自己,或者說,她比林依依更悲慘。而我呢,在她悲愴如斯之時,還雲淡風輕的告訴他,為什麼不為自己而活!
是啊!若是能為自己而活,若是捨得下那些無關的事,她又何苦強撐到今日,怕早已頂著蘇侯府外孫女兒的名頭嫁了王孫貴胄,過起三天一小鬥,五天一大拼的深宅生活了吧!
“安若!”迎著滿室沉默,我又叫了一聲,思前想後,估摸著沒什麼觸她雷點的話,才輕咳兩聲,開了聲:“聽你說這麼多,我越來越覺得鍾擎適合你了,如果可以的話,早早嫁給他吧,可能只有這樣,董大人才會徹底死心,而林小姐,才可能被接受。”
“可能吧。”沈安若端起桌上的茶飲了一口:“如今只希望,鍾擎值得託付,不然再有一個董天成,我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那孩子……”三個字剛一出,話還沒說完,我就緊張的掩了自己的口唇,抱歉的看著她,弱弱道:“我是不是又說什麼不該說的話了……”
“並無。”沈安若寬厚的笑笑,復又凝神望著我,道:“我來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提前告訴你,婚禮定在三天之後,到時候記得帶著你家四王爺來喝喜酒,我需要他鎮場,另外,孩子的事……鍾擎說了,他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但我還是想送回外祖家裡。”
“如此也好。”我懸著的心終於放回到肚子裡,停了停,又喚青桑過來添茶。沈安若卻道不用,她還得再去蘇侯府一趟。
如此,我只好又揮退青桑,送她出了門。
站在別莊門口的青階上,我目送沈安若的馬車離開,直到無息無影,才偏頭問了青桑一句:“王府那邊的事,還沒完嗎?”
“回小姐的話,奴婢不知。”青桑低了頭,端的是三緘其口。
聽她這麼說,我不由輕笑出聲,末了,又道:“若是連這都不知,我要你又有什麼用,回去稟了四爺吧,就說我傅嫻用不起你。”說完,也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我一甩衣袖,便踏進門檻,讓人關門落了鎖。並且吩咐,沒有我的命令,門不能開,就算四爺來了也不許開。
回到寢房,我還在生著悶氣。氣自己時運不濟,明明都逃之夭夭了,還被拖回來,當一隻萬事不由己的金絲雀。氣凌禛無情無義無理取鬧,他自己事兒多的跟事兒它媽一樣,明明沒那麼多心思顧我,我老對我深情表白,我說不信吧,怕他惱羞成怒要弄死我,我現在信了吧,他又失言失言加失言。
做人沒意思!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這次情緒失落,一直持續了很久,到睡前,我都沒再露過一個笑臉,偏偏這別莊裡的奴僕又少,就算想揪一個出來吐吐槽、撒撒氣,都沒箇中意的人。到頭來只能沉默沐浴,無言上榻。
後半夜的時候,我只覺得身邊一涼,有些許下沉,不過睡的迷迷糊糊的我沒注意,翻個身就繼續睡了。
到第二天早上才發現,製造出那些動靜的人,竟然是凌禛。
“嗯哼!”不雅的翻了個白眼,我理都不理他,攬衣就要下榻。凌禛卻不許,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輕輕鬆鬆的將我扯進懷裡,抵著我的額頭,問:“真的生氣了?”
“沒有。”我扭頭,奮力的掙扎。心道:誰要生你的氣,鬼才會生你的氣!
“爺的大阿哥,到底沒熬過,走了……他才八歲啊,就這麼走了……”
低怯而又沉痛的聲音傳來,我整個人一下子就僵住了。一時間,也忘記推開他,只由他緊緊的擁著,四目相對。從下往上,我看到青色的胡茬已經肆虐到脖子,眼裡的紅血絲布滿整個眼球,眼眶紅紅的,不知已經哭過幾次。那畢竟,是他的長子。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垂下頭,張了半天嘴,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爺,大阿哥他不會死的,他可能只是去了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