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完全滅頂,排山倒海的窒息如附骨之蛆,漸漸的,無邊的黑暗將我腐蝕溶解……
意識流開始在雪花點和光怪陸離的幻化中穿梭,直到夢境切換到一個詭譎森然的村落,村落裡處處飄揚著拳頭大小的微縮人頭,它們三五成群的被藤索緊箍竄連著,懸掛在房屋的正柱上作裝飾,猶如一串串猙獰醜陋的肉葡萄,或一束束怵目驚心的鬼蔥頭。
我飄過鱗次櫛比的草棚子、茅庵子,直到進入一個最大的獸皮穹頂蓬屋,屋內擠滿了印第安人,男人們身穿盛裝,絢麗的禽羽裝飾著冠冕和獸皮圍腰,白銀製成的臂圈和扣帶,鹿皮襪子和軟靴,女人們還精心的在*上繪製了野性磅礴的鮮豔圖案,掛飾著別具風情的抓夢環,巫鏈,骨制項鍊,鼓樂喧天,震耳欲聾,似乎正在進行著一個隆重的儀式。
獸屋中央用石頭砌成的臺案上放置著一個黑色大壇,印第安巫師正肅穆虔誠的將其啟封,然後將手伸進了壇裡,一股很難聞的腥氣襲捲而來,強行鑽進鼻腔然後如鴆酒一一腐蝕過五臟六腑,鼓樂嘎然而止,眾人皆屏神靜氣,巫師從罈子裡抓出了一個拳頭大的、還滴著粘稠的綠色汁液頭顱,頭顱五官俱全表情生動,彷彿其生命只是定格凝滯在了最後的那一剎那。立即有人拿著一個龕籠過來將頭顱裝去,如此這般,罈子裡一共取出了六個頭,而後眾人簇擁著龕籠載歌載舞逶迤而出,我儼然變成了一個被深度催眠的玩偶,只跟著他們一直走到一個被莽林掩蓋的山岩下,那裡有人工雕鑿出的數百個一尺多高的龕式洞穴,每個洞壁間赫然陳放著一個僅拳頭般大小的人頭,它們全部緊閉雙目,仔細一瞧,原來其眼皮都被用線縫合在了一起!
我震撼之至,卻陡然感覺到一股子撩撥人神識的力量促使著我的腦袋往最上面瞧,我看到了,最頂端最精緻的那個龕式洞穴裡,供奉著的不正是紋著‘燃燒的火鷹’的微縮版美人頭嗎?那殺人不見血的美豔和吃人不吐骨頭的氣質!那冷冽如冰的絕世姿容!她豁得睜開了血色的雙目死盯著我,目光是深刻的鐳射式的致命武器,我覺得自己對之對視的眼睛突然劇痛無比,只大叫一聲驚醒,全身已經溼透了。
“這就是我在紫色岩石上經歷的沉痼夢境。”馬歇爾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沁出的密密汗珠,問我道:“陽子,你對這個夢有何看法?”
我沉吟了一下,道:“這讓我想起了南美印第安希巴洛斯族的縮頭術,這個希巴洛斯族以好戰和殘忍著稱,他們是唯一沒有降於西班牙殖民者的強悍部族,而且有將人頭縮小後儲存的傳習秘術。我記得最先記錄印第安縮頭術的,是挪威學者托爾.海雅達爾撰寫的《孤筏重渡》一書,由於‘頭顱縮小之謎’在科學研究上具有重大的價值,因而引起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關注。20世紀後半期,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開始不斷派遣資深科學家奔赴南美安第斯山脈深入考察,他們發現並證實經過特殊處理過的人類頭顱確實縮小到了拳頭大小,而且不僅五官俱全,還保持著生前的相貌,科學家經過生理切片等一系列檢驗,證明它們都是成年人的頭顱。這些發現更引起了全世界許多博物學家和科學家的矚目。醫學教授弗格留申為解開‘縮頭術之謎’,冒著生命危險,幾次深入到希巴洛斯族人的密林住地去。但是,由於希巴洛斯族對外來人懷有隔閡戒備的敵意,弗格留申儘管在那裡一呆就是幾年,仍然無法瞭解到他們的機密。直到有一年,當地傷寒病流行,希巴洛斯族對此束手無策,而弗格留申卻用高明的醫術救活了整個部落,才終於博得了他們的好感和信任,部落*破例把機密‘特山德沙’傳授給了弗格留申。原來,希巴洛斯族盛行一種奇特的殯葬儀式:族裡人死了,祭師就把死者的頭顱割下,用一種名叫‘特山德沙’的秘製草藥微縮劑浸泡,把頭顱縮小成拳頭一般大小,既保持原來面目而又經久不爛,以供全族祭祀。”
馬歇爾扼腕而嘆:“陽子,倘若我能早十年認識你就好了!我當時完全不知道什麼希巴洛斯族的縮頭術,覺得此夢甚為荒誕也僅此而已,直到兩年後因緣巧合下遭遇到一個愛好此物的收藏家才醍醐貫頂、如夢方醒。”
我將信將疑,介面道:“21世紀後,希巴洛斯族開始與外界接觸貿易,獵奇心態把一些探險家,收藏家吸引到該地域。縮小的頭顱一時間成為奇貨可居的商品。一些非部落人員也開始製作這些頭顱甚至贗品,連綿不斷的疫病和種族衝突使他們有著充足的原材料……不過,怎麼可能呢?你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事物,怎麼可能出現在夢境裡呢?”
異聞實錄6—蛇誘16
●篇前引語:如果男人們相互瞭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