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著便聽見好些人在大叫著“停手!”
……
危機當前,我也顧不得分辨到底是誰這麼好心了,撒開了腿就開始沒命地狂奔。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小……漸漸地……便再也聽不見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總之每次我一放慢腳步想停下來,肩膀上就會及時傳來被掐的痛感,於是我只好再度淚奔。
就算是揮灑著汗水和淚水,向著夕陽而奔跑的青春,也總該有個限度吧……
當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跑到了河北省境內的時候……梅姐姐終於點頭開恩喊停了……
我立馬很沒形象地癱倒在了地下。
梅姐姐盤腿坐在我邊上,看起來像是自顧自地在調息吐納。但以她耳朵的靈敏程度加上手中不曾放下的長鞭,一旦我企圖逃竄,後果絕對是被抓回來幹掉。
所以我老老實實地躺著喘氣,多餘的事情一點也不敢做。
說真的,我很慶幸剛才江南七怪絲毫沒表現出認識我的樣子來——連郭大俠張著嘴想說些什麼的瞬間,都被二師父眼明手快地給堵上了嘴。
否則以江南七怪和黑風雙煞之間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來說,我覺得我說不定……會被虐殺的……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肚子也開始不合時宜地咕咕亂叫了起來。
我順手打革囊裡掏了一塊餅出來啃……唔……走到哪裡都要隨身攜帶乾糧是個好習慣,哪怕被抓到荒郊野外,也不用怕餓肚子不是。
剛啃了兩口,身側忽然伸過來一隻手,把餅奪了過去。
然後……
我就這麼目瞪口呆地看著梅姐姐運指如風地……把沾了我口水的那半邊一削而落,隨即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差點忘了……書上說她是練功走火入魔以至於兩腿不能行動的,足足在地洞裡餓了十來天,這才遇到郭大俠,騎著他逃了出來。
她背叛了師門,沒了丈夫,小王爺雖是她徒弟,也不知道到底關心還是不關心這個師父。自己眼睛瞎了,現在連腿也殘疾了,就這麼孤零零地一個人在世上……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難過了起來。
“你……要不要喝點水?”我摸著腰間的水囊,有點猶豫地問。
眼看梅姐姐臉色一沉,我馬上很沒骨氣地又補了一句。
“我,我可以先喝一口給你看的。”
話一出口,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柯老大最恨別人說他眼瞎,經常因為這個暴跳如雷大打出手,如果梅姐姐也是這副德性……我豈不是在自尋死路麼……
提心吊膽地等了幾秒鐘,才聽見她不屑地“哼”了一聲。
“便是你在水中下了毒,又能奈我何,拿來!”
我趕緊狗腿無比地雙手奉上,“是,是,前輩武功蓋世,我哪裡敢造次呢。”
不過……不怕下毒的話,幹嗎搶我咬過的餅啊,真是的……
她拔開塞子,只略一猶疑,便仰頭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一口氣將水囊喝了個底朝天,這才隨手往身邊一放,轉臉看向我。
雖然明明知道她看不見,但那種彷彿被無形的視線所注視著的感覺……還是讓我很不自在地往後挪了挪身子……
她忽地探手扣住了我手腕,曲起食指和中指,以一種極其古怪的姿勢輕叩了幾下,思索片刻,才緩緩道:
“你怎會從大漠到此?無端多了一身內力,卻又不會分毫武功……若是不說清楚,休怪我手下無情。”
我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
內力這種東西我倒不覺得能瞞過她這種武林高手,何況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瞞。
但是她,她怎麼會記得……
“哼,我眼睛雖瞎了,耳朵卻還沒聾。便是十年前說過一句話,聲音也記得清清楚楚,方才你一開口我便知道是大漠上那死丫頭了!”
“呃……”
說起來倒是很久沒被人罵“死丫頭”了,上一次是……李流風還活著的時候……
我撓了撓頭。
謊話不知道怎麼樣才能編得圓的時候,就說實話吧。
所以在掐頭去尾並且著重強調了“我完全不懂如何傳功”這一關鍵性問題之後,梅姐姐扣在我腕上的手終於鬆了開來。
“死丫頭說的倒是實話。”
“啊?”
“脈象平穩,呼吸無異,手中溫暖,掌心亦無冷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