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郡主看了看她,“難不成我要你斷一隻手給我,你也願意麼?”
柳雁連想也沒想,俯身抽出隨身帶著的短刃,“你要哪隻?”
桉郡主驚詫,咬了咬唇道,“左手。”話落,就見短刃揚起,嚇得她雙手攔住,用力將那銳器奪過,丟到一旁,怒聲,“你瘋了?!”
柳雁默然。
桉郡主也默然。
良久,桉郡主才道,“我不要你的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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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樓回來,已是申時過半。她還未進家門,就見另一輛馬車也停下,見是四房的車,便停下腳步,不一會就見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俯身下車,“四叔。”
柳定澤見她今日竟出門了,頗為意外,見她神色不佳,面色白如飛雪,頓了頓才道,“去了四夷館麼?”
柳雁搖頭,“去了酒樓,約見了桉郡主。”
柳定澤微有停頓,柳家之中,他一直覺得雁雁最像自己,而在痛失好友後還會去酒樓見別人,換做自己的立場來想,只怕是另外有事了。
兩人一起進了柳家大宅,兩旁草木已枯,將入冬季,萬籟俱靜。
“四叔。”柳雁開口問道,“對那恨不得奪了對方性命的人,你會讓他們活麼?”
柳定澤點頭,“會,一次死去於他們而言是解脫,讓他們生不如死,反倒更讓人快活。”
柳雁心底像是有了什麼支撐,“侄女也這麼覺得。”
柳定澤這回覺得自己沒有猜錯,也知曉她要做什麼,默了片刻,緩聲,“雁雁,做任何事,都不要留下破綻和把柄。”
“嗯,雁雁明白。”
兩人快走至大廳,才見那坐著有人。李墨荷正在那繡花,聽見腳步聲,她抬頭看去,見是柳雁,才站起來,將刺繡放在籃中,上前迎她,“回來了?可用過了飯?”
聲音輕緩,柳雁聽得鼻子微酸,強笑道,“吃過了。”
回家最好的感覺,便是有人一直在等著自己。
李墨荷說道,“那就回屋歇歇吧,睡一覺,等用晚飯的時候,再起來。”
柳雁應了聲,又道,“娘……我若要接宋宋的孩子過來,你能幫我說服爹爹留下她麼?”
李墨荷皺眉,那女嬰是易家唯一血脈,哪怕是個姑娘,也是易太師的曾孫,怎會那樣輕易放手。更何況,即便沒了易家,還有女嬰的外祖宋家,哪怕女兒是宋安怡的結拜姐妹,也不合情合理。雖不知她為何這麼一提,李墨荷還是說道,“你爹爹定會同意的,他若不肯,娘也會盡力說服。”
有母親這話柳雁頗覺安心。
等她將一切安排妥當,就將宋宋的孩子接到身邊。她不想宋宋唯一的孩子被易家教成第二個易天揚,而易家……也不要再留了。
翌日,柳雁早早起身去四夷館,出門是看看時辰,她和桉郡主約好了,等她放衙時,便去酒樓。桉郡主約見魯氏,她約見宋保康。
到了四夷館,剛進門就有人同她道賀,恭賀她在考核中奪得頭籌,升官在即,言語中有意外的,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柳雁都沒有放在心上。
進了共事的屋子,去同趙通事問早,趙通事抬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恭喜晉升,往後也繼續這般努力,為朝廷效力吧。”
這還是她在四夷館第一次聽見趙通事不冷言對待,作揖道謝,就出去了。
宋晴已在那,她坐到一旁,宋晴便笑道,“雁雁你果真聰慧,技壓群雄。”
柳雁問道,“宋姐姐考得如何?”
宋晴稍有停頓,才笑道,“得了第三。”
柳雁心頭咯噔,第三……十三人中只取兩人,那便意味著落榜了。
宋晴笑笑,“不礙事,我們兩人中,你能考上也好。只是不能並肩同行,可惜了。”
這語調在她方才進來時,在一片恭賀聲中,也聽見了……
柳雁想著,不像是全心恭賀,也不像是羨慕,隱約透著……一絲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