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畫樣樣皆通,學問和手段都要拿得出手。更別提什麼德容婦工。倒是有一點好,柳家沒有那女兒家必定要會針線活兒的規矩。不過是請外頭有名的針線娘子隨便教教,過得去便行。柳家的女兒這個教法,為的也是叫她們出息好進宮爭寵,或者嫁進了夫家能站穩腳跟,有個甚麼事能和孃家通風報信好一個鼻孔出氣。
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兒,著名的柳家才能歷經數朝傳承百年。
柳意之經由劉夫人的點撥,曉得了這個中的緣由,便愈發對劉夫人信任起來。但凡行事,皆是劉夫人怎麼說她就怎麼做。柳意之想起夢中似乎是她喜歡西席先生卻從不敢說出口,猜想那必定是因為柳家從不會在撈不著好處的境況下白白嫁個女兒出去。說了,也只是妄增他人或是自家的煩惱。
只是,莊周夢蝶,又焉知不是蝶夢莊周?這個事情說來也是離奇。她不過是歇了個午覺,便見到夢中那般情景,也不曉得是真是假。說起來,倒不如丟開手的好,不做那庸人自擾之事。
眼下柳意之走到了議事廳外,在外頭等著的劉夫人身邊兒的大丫鬟忙將柳意之領了進去。裡頭柳明源和劉夫人一左一右坐在主位,柳明源之弟文昌侯和其妻謝夫人坐在東邊兒的第一、二張椅子上。新來的西席先生則坐在西邊兒的第一張椅子上。已經到會客廳來的柳明源的嫡長子柳璟、嫡次子柳玦皆為孟夫人所生,庶子柳瑀為李姨娘所生。三人現站在東邊兒謝夫人下首。文昌侯柳明謙之嫡長子柳瑞、嫡次子柳璋則站在柳瑀之後,柳玦最末。
柳璟比柳意之要大七歲,今年十四。柳瑀十三,柳玦四歲。文昌侯柳明謙之子柳瑞今年十二,柳璋十歲。
柳意之看過去時,他家大哥轉頭的空當兒對著她露出個清透中帶著打趣的一笑後又將臉端成了那嚴肅的模樣兒。
柳意之就進去,和玲瓏紅香兩個向柳明源劉夫人、柳明謙謝夫人見了禮,方才拜見西席先生。柳意之在抬頭時看到那穿著一身寬袍廣袖、四肢修長、美如冠玉的男子只覺著眼熟,這一眼就成了驚鴻一瞥,將那西席先生的樣貌烙在了她的心底。要說柳家的人都長得好看,只是比起那西席先生來還是差著許多。
這廂柳意之對著那西席見了禮,那年輕男子就略微含了笑點頭說:“毋須多禮。”
柳意之就在那西席先生下首旁邊兒站立,玲瓏和紅香兩個則退出去等著。她們兩個名為伴讀丫鬟,其實並不十分讀書,只讓她們跟著柳意之在學中端茶送水或者伺候筆墨紙硯等。
又過了不多時,定國公府孫姨娘所生的庶女柳意如、柳明謙的嫡女柳意妍也到了,她們拜見過西席先生之後,柳明源又訓斥了幾句話兒,劉夫人便打發他們出來,只留他們幾個大人在屋裡,不曉得在商量些什麼。
早有外邊的丫鬟在交頭接耳,說“這西席先生長相好看不說,為人還文質彬彬溫文爾雅。且他的姓氏也好聽,名字也好聽。公儀簡,一聽這名兒就知道其人極為風雅,叫人傾慕不已。若不是他不要人服侍,我倒盼著能被老爺撥到公儀先生所住的院子裡。要是有幸能伺候他一回,就是死也甘願”等語。
柳意之原本看到公儀簡時便覺著面熟,如今聽到他的名字心中更是詫異,好似有股子莫名的傷感就浮上了心頭。她在遙遙地回望了一眼,只見那人一身白衣坐在柳明源和柳明謙面前,竟半點不露怯,反而自帶著一股子世家貴胄的清貴之氣。
柳意之這廂帶著丫鬟往自家院子裡去,那廂柳意如就和她的大丫鬟晚蝶也往她所住的院子裡走。她們一邊兒走晚蝶就一邊兒數落:“咱們府裡這一輩的小姐們就大姑娘會拿大,唸書也就罷了,偏偏還有兩個伴讀丫鬟。都是一樣的柳家女兒,她既然有伴讀丫鬟,姑娘為何就沒有?還有她屋子裡,擺著那些個名貴字畫兒古董名家屏風坐具臥具,沒有一樣是姑娘屋裡有的。她那裡弄得像是神仙妃子住的地方,咱們這裡也就一般的半舊不新的佈置。這差別也忒大了些兒!真真兒地叫我替姑娘不值。”
柳意如聞言眼眸一垂,心裡也極不舒坦。她現下才六歲,孫姨娘常常和她說要她好好巴結太太,將來也好攜帶攜帶孫家的人,故而大人間的這些事兒她也曉得一些。柳家的女兒開蒙都極早,若是論聰慧,她比柳意之還要好些。柳意之三歲開蒙,五歲才認得三五千字。而她也是三歲開蒙,四歲就能將《三字經》倒背如流,更別說什麼《百家姓》、《弟子規》。現下柳意之七歲,她六歲,兩個人讀的書都差不離兒。柳意之懂的就沒有她不懂的,柳意之不懂的,有些她也懂。可即便是這樣,柳意之的日子過得比她著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