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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一個儒雅的謙謙君子,說話兒也是極溫柔的,怎地,怎地,怎地……

他非但說她蠢笨,還忽悠她……好吧。柳意之一雙剪水清瞳望向窗外頭的翠竹,先生果然威武,胸中自有丘壑,說著說著,就把人帶溝裡了。唔,不是溝裡。柳意之心中暗暗糾正道,先生這般,本就是為考校她的,看能否傳授真傳實學的。

“且先生本就才學過人,我在他跟前兒顯得蠢笨了些倒也是合乎常理的。”柳意之這般一想,心中就舒坦了。

眼下閒夢一邊兒打著梅花絡子一邊兒笑著和柳意之道:“姑娘不曉得,自姑娘前兒那一番作為,總算是讓老祖宗喜歡了。我聽老太太房裡的翡翠和珍珠說,老太太見姑娘如今越發會行事了心下喜歡,覺著姑娘是可塑之才,方才和公儀先生說了,讓他多費點子心思教導姑娘呢。”

柳意之想起離開綠卿小苑時公儀簡所說的話兒,思索了許久,方才對著閒夢笑道:“我在心裡原本是拿你們都當親近人的。彼時母親去時我才四歲,玦哥兒也將將才出生,當時太太還不曾進府裡頭,府裡頭的下人都打量著我沒人照應不辦事恁般不盡心,常常是張媽媽抱著我去找吃的。”

柳意之說到此處時便有些傷感,一股子酸澀湧上了眼眶:“那時真真兒的是,要訴個苦都沒處訴去。只是不曉得張媽媽如何這般想不通,竟染上了賭博的惡習,還做出那些讓人寒心的事兒來。”

閒夢聽見“太太”二字,就閉緊了嘴。等到柳意之說完了就方才道:“也虧得如今的太太仁慈,又是真心地將姑娘當親女兒一般看待。姑娘快別傷心,劉媽媽總仗著姑娘待她好偷偷摸摸的,是她辜負了姑娘素日裡來待她的好兒。”

話說到此處,柳意之方才點了點頭道:“張媽媽尚且如此,就是不曉得往後,你們會不會也要學一學張媽媽來辜負我待你們的好?”

閒夢臉上的笑一僵,手上一個用力,手上本來就快打好的絡子就打了結。她又抬頭對著柳意之強笑道:“姑娘說這話兒可是傷了我們的心了。我們打小兒就在姑娘身邊兒服侍,一心一意都只為姑娘,老太太、太太的話兒我們時刻都放在心上的,凡事都以姑娘為先呢。”

柳意之點頭道:“我也是把你們都當姐姐看的。你們也都是曉得的,原本我身邊兒最親近的人就是張媽媽,如今張媽媽如何你們也都曉得。我是最看不得別個不守本分多嘴多舌的。”

閒夢覺著有些委屈,她們做下人的,哪裡就能做得了自個兒的主?也只好是不拘哪個主子說點什麼她們聽著就是了。本來就是沒根的浮萍任人作賤的,偏偏主子們都要她們聽話,這個要她們做這樣的事,那個要她們辦那樣的事,有誰想過她們的死活?她曉得自己卑賤,卻不願長此以往這般卑賤下去。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也能成為主子,讓這些個人說東不能往東,說西不能往西。

柳意之見閒夢眼睫一顫,也不說些別的什麼的,她只是道:“你們素日的好我是曉得的,你們的難處我也曉得。”

說著,看几上的沙漏將將罄盡,柳意之曉得時辰到了,方才起身在閒夢耳邊說道:“往後你們要是有些什麼謀劃,我辦得到時自然替你們周全一二。只是如今再要有人問起綠玉館裡的事,我也不讓你們為難,只要我不讓說的事你們不說,也就罷了。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好好掂掇掂掇。”,

語罷,柳意之走向了案幾,留閒夢在原處打著絡子。她執起狼毫,懸腕落筆。因著常日裡來常常習練,如今手也不抖了,只是力道仍舊不足,是以那字也只是空有一個花架子,卻不能見其形意風骨。

柳意之站得筆直的,身量不高卻面色沉靜。她一心一意地看著自己所寫的字,心中想的,卻是紫兒之死。前幾日她到底混亂了些,也不曾往細了想,甚至還有些畏難,指望就將那些事混過去就好了。只是,到底是不能夠的。她不能這般想,有個什麼事,她不能只是想怎麼去逃避,而是要儘量想法子去清除障礙。

一旦畏難成了習慣,那此生她還有何事能成?

透過這兩日裡來柳意之的梳理,事情的真相也大概有了一個輪廓。

首先是紫兒,她是怎麼死的?有可能是他殺,也可能是自殺。

但根據仵作驗屍所得出來的結果,傷口是從上略微往下的,整個切口整齊利落,傷口深而無再次扎入的痕跡。

她要是自殺,剪子進胸口的角度應該是微微偏下,也就是從下向上微微傾斜的,且傷口應該較淺才是。畢竟自己動手會比較害怕,從力道、內心的恐懼上而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