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
如果……這是他與凜最後一次交談的話?
面對面前年幼的少女,自己又該說些什麼呢。
“……”
凜嚥了口唾沫,注視著自己的父親。等待他對自己開口。
時臣知道,女兒對身為父親的自己抱有敬意和憧憬。
他知道今天對女兒說的話,將來必定會決定凜今後的道路。
不——未來沒有疑惑,早已被決定了。凜除了接任遠坂家第六代族長之外別無選擇。
或許正是這個想法,才會使時臣對女兒抱有小小的愧疚。
他蹲下身子,將手放在凜的頭上——這時,凜忽然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看到女兒的這種反應,時臣才想起來,過去自己從來沒有這樣撫摸過女兒的頭。
凜會吃驚也是正常的。時臣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究竟應該怎樣對女兒表示溫柔。
“凜……成人之前幫協會做事,以後的路就交給你自己判斷了。如果是你的話,獨自一人也沒問題的。”
他原先有些猶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但這話一開口,他便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他曾想過許多個“比如”。需要傳達的事情很多。如何處理家中的那些寶物,也就是寶石。還有傳承自大師父之事,地下工房的慣例——等等等等。時臣抓住重點,對認真傾聽的凜逐一到來。
雖然還沒有刻印,但事實上,凜已經等於被指名為下代遠坂家的族長了。
以凜的才能,應該能比時臣更容易參透魔道的奧秘。
所以與透過自身意志選擇踏上這條路相比,試圖逃脫命運最終還是步入這條道路將會是多麼痛苦的事情。
如果對於凜即將面對的試煉,自己無法做出任何的指導並且就這樣一去不歸的話——這樣的遠坂時臣,算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嗎?
彷彿在詢問著心中的迷惑一般,時臣再次將思念全凝聚在了自己放在凜頭上的手中。
凜任憑他的大手撫摸著自己的頭,但烏黑的雙眼還是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父親。那目光中,沒有半點的不安和疑惑。
“——啊啊,是嗎。”
這份無條件的敬仰和信賴,終於為時臣帶來了答案。
不必對這孩子道歉,也不用擔心她將來的道路。面對驕傲的遠坂家的嫡子,即將逝去的上一代人已經不必再囑咐些什麼了。
“凜,聖盃終將會出現。而奪取聖盃,是遠坂家的義務,更重要的是——這是身為魔術師無法避免的道路。”
少女堅定地點點頭,她的眼神令時臣的胸中充滿了驕傲。
就連線任族長之時,時臣也沒有感覺到這般驕傲。
“那麼我走了。以後的事你都懂了吧。”
“是的——您走好,父親。”
凜用清澈的嗓音毅然回答道。時臣點點頭,站起身。
他抬頭向屋內瞥了一眼,正好與站在視窗向外窺探的葵的目光相接。
他的目光中,是信賴與鼓勵。
她回視他的目光中,是感謝和保證。
就這樣,時臣轉過身背對著妻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禪城邸。
迷茫是從不鎮定的內心中產生的陰影。這與優雅相去甚遠。
將家訓銘記於心,凜的目光再次告訴了他這一點。
如果自己對於女兒還有愧疚的話,那麼——一定是自己的失敗,以及無法透過聖盃實現夙願的自己。
在凜的面前。如果想當一個能夠抬頭挺胸的父親,那麼遠坂時臣就必須成為一個完美無缺的魔術師。
只有這樣——才能用這雙手完成遠坂家的魔道。
要成為配得上教導指引女兒的、真正十全十美的父親。
帶著嶄新的決意。遠坂時臣在黃昏中踏上了歸途。
再次前往冬木。
很快,夜幕就要降臨了。
……
“神明大人。您這是怎麼了?”龍之介疑惑地問道。
李阿門搖了搖頭,嘆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點不忍心了。”
龍之介沒有說話,繼續露出不解的表情。
李阿門繼續說道:“首先說一說間桐雁夜那個膽小鬼吧。明明是那傢伙自己的想法和要求,我才會把能夠致勝的武器交給了他。可是,僅僅是因為我沒有參與,就讓那傢伙沒有了必勝的信心和信念。對於髒硯那種恐懼估計已經刻在他的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