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卻用四隻腳的腦袋去做事。事情做完了,我們還可以用四隻腳走路,用兩隻腳的語言解釋所有發生的事。
進化不是沒有道理的。就跟作業系統一樣,新程式總是可以向下相容,往舊的姿態招手的。然後又可以隨時回來。在腦袋裡切換一下荷爾蒙就行了。
老張抱著陳小姐,在她的床上。他們在床上所說的話,我發誓我一個字都沒有聽到。情侶,或假裝是情侶的兩人,他們說起見不得人的話,總是在耳邊磨蹭,在棉被裡細語。然後又是一陣交纏。
我翹著二郎腿,冷冷地看著這一幕。這兩個人各自朝物競天擇的險惡環境,又進化了一步。床上真是交換體內遺傳因子,還有交換靈魂因子的最好地方。我讓視覺盡情引導我的左手套弄著陰莖,然後拿起剛剛吃過的、洗好的布丁盒,讓它流了進去。放下布丁盒,兩隻腳鬆垮垮的。
“好好的幹,用力的幹。”我雖然無法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我開始從螢幕中培養出一種複雜的讀心術,然後寫下預言。
大抵上,越是瀕臨瘋狂與黑暗的人,就越接近預言。中世紀,黑死病橫行歐洲大陸各大城市的時候,痲瘋病的患者被囚禁在監獄裡,他們精神恍惚,歇斯底里,口中唸唸有詞的是城市繁榮的末日,審判已經在巨大的下水道中爬梭。瘋子最接近預言,他們的迷亂眼神看見了常人所無法理解的未知。於是,人們不敢以火終結承載著神秘的、恐怖的預言者。他們只是揚帆,將這群活在瘋狂與死亡邊緣的預言者,放逐到了洋洋無際的汪洋。
愚人船。這是它們的名字。穎如跟我講的故事。
我想,我開始明白穎如的意思了。那是盡頭之後的峰迴路轉。愚人船駛出了沒有希望的港口,一望無際的,是海。黑暗自由了,在海上,然後再也不能回到虛假的文明。
我審視了螢幕一眼。我想,預言已經在我的體內發酵,滾燙著我的舌頭。
站了起來,是該收成柏彥的時候了。
我拿起布丁盒,走下樓,望著穎如深邃的木板門。門後的她正躺在床上翻書,這一兩天,她一直沒有邀請新的塑膠袋進房,也沒有提著巨大的行李箱到城市裡狩獵。她很安分,所以該輪到我了。
我小心翼翼開啟柏彥的房門,他已經在床上安眠。這次我用的藥劑輕了點,但柏彥依舊是昏迷的高手。他的鼾聲規律,面板睡到發熱。我脫下他的衣服,發現他的手裡捏著一張紙條:“你有自己的名字嗎?你為什麼會出現?請留言告訴我。”
白痴。
我看了看手錶,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郭力才會從大學下課回到這裡,而再過一個半小時,令狐才會從便利商店下班。今天已經不容許意外了。
我扛起柏彥走下樓,奇怪的是,我的心裡竟然不十分緊張。我轉開郭力與令狐的房間,將渾身赤裸的柏彥放在床上,然後將被單弄亂,像一場激烈大戰後的現場。我將布丁盒裡的精液,倒在趴在凌亂被單的柏彥屁眼上,然後關上門,到樓下冰箱裡拿了一瓶汽水,回到房間,準備欣賞精彩好戲。
下午郭力回來的時候,老張甚至還在陳小姐的床上廝混。
六點半,郭力提著兩個便當,開啟房門。
“Surprise!”我靜靜地喝采。
年輕的柏彥,正五體投地,赤裸裸的趴在床上。還有蛋白質的情慾氣味。郭力一動也不動,像個石膏像般杵在床前。他的表情冷漠,令人發寒。
“坐下吧。”我說。我知道郭力是個外熱內冷的人,對於性對於愛,至少在他跟令狐之間,他一向是佔盡上風的。現在的郭力,還來不及憤怒,就已被冰冷的羞辱感包圍。
所以他真的坐下了,他僵硬地拿起便當,開啟。扒著飯,咬著滷肉,機械似的咀動。郭力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也許曾經晃過一絲波光吧,但旋即消失。
而柏彥依舊沉睡著。郭力吃完了便當,闔上,橡皮筋捆好。一動不動的看著門。他拒絕面對赤裸的柏彥,他知道這個小夥子並不是羞辱他的始作俑者。他只是個工具,只是記號。
六點四十二分。門開啟。
令狐呆呆的站在門口,看著一言不發的郭力,然後又看了看一絲不掛的柏彥。
“你ˇˇ”令狐的胸口宛如重擊,我一眼就可以看穿。郭力依舊沒有說話。平常他的話很多,但現在的他極為脆弱,說什麼都可能要了他所有的自尊。他只能被沉默選擇,所有的屈辱感都將他的嘴巴緊緊封住。
但令狐卻是個外冷內熱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