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想的一樣,他對漂亮淫蕩的陳小姐最有興趣。
或者,老張也明白穎如之住在他樓上,要藉機往返五樓或天台以便觀察穎如的作息是比較奇怪的。
我一直期待著老張偷偷潛入陳小姐房間的一天,去偷條內褲或是躺在床上滾一下之類的。但老張似乎很沉的住氣,大概是“如果被發現的後果”的想象阻礙了他的侵入計畫,或是他另有盤算。
也好,晚點也好。因為我腦子很亂很亂。
我的腦子很亂,全都是因為穎如給了我一個錯手不及。
筆記本上充滿了零碎的塗鴉,我卻沒有很好的靈感編織一個故事,更缺乏精密控制“時間流程”跟“空間交錯”的能力。
我的統計資料還不夠多,是事實,但穎如跟一具準死屍給我一個震撼教育,那就是:“所有人都可能突變”。如果我無法掌握突變的可能程度,我就會被無法預料的突發事件給擊倒,到時候,即使無意間成就了一出好戲,卻是跟我毫無干係。
那只是偶然,然後很有趣而已。
雖說如此,但我心裡明白,像穎如這種外表看不出來的瘋子實在少有。我相信只要猜到這顆不定時炸彈爆炸的時間,整個劇本就能驚奇地將每個房客,每個事件都扣連在一起。
沒錯。
這可以說是最近幾年市面上一些“很能表現導演與編劇的設計感”的好電影的特色。那些電影通常內容雜亂分呈,但在步入結局的幾分鐘內,讓所有的線因為種種機緣湊巧撞擊在一起,然後迅速在眼花撩亂的掌聲中落幕。
例如偷拐搶騙、愛情靈藥、猜火車等。
但那些電影只是電影,將所有的兵分多路的線全搭在一起,只是戲外導演運用的、演員不可抗拒的“巧合”。
我所面臨的,則是真實世界。
我必須先構思出幾個一定要達到的“名場面”,然後想辦法去實踐它。
吃著剛剛從樓下冰箱裡端出來的、郭力買的冰淇淋蛋糕,我一次觀看六個電視螢幕尋找靈感,但主要的焦點還是放在老張跟穎如身上。
最基本的,一個角色原本就具有至少一個特色,而導演我需要將他們的特色刻劃出來,強化、或甚至賦予更適合他們的特色。
老張嗜愛色情偷窺,我給了他peepingpower&invasionability。就等他什麼時候蛻變。
穎如截然兩人,一個文靜、一個像變態護士。我該給她什麼?或應該回避她什麼?應該積極地讓她變成戲劇裡最辛辣的部份,還是該消極的防止她破壞?無論如何都很難。
柏彥無聊嗜睡嗜打手槍,我該給他什麼?或想辦法惡整他,讓他變成一個可笑的戲劇零件?這個主意好。
郭力成熟善交際,算是令狐的主人,令狐則幾乎倒了過來,嗯——應該思考如何利用他們是同性戀這項特質。
陳小姐縱然看似淫蕩,但她為什麼要交兩個男友?這個原因陳小姐自然不會無緣無故自言自語讓我聽到。應該想辦法讓這個醜聞被其中一個男友揭穿嗎?
王先生呢?他除了一直在壓抑想侵犯女兒的慾望,他甚至比柏彥還要無趣。不過他有個女兒。
我看著電視螢幕,穎如剛剛起床。
這是她綁架男人的第五天,男人逐漸在椅子上枯萎,一點反抗的可能都不存在了。所以穎如大大降低了安眠藥的劑量,我想光是發高燒不退就足以癱瘓男人,何況這幾天他什麼東西也沒吃,只是被猛打牛奶。
死才是他的解脫吧?我只負責看、還有感嘆。
我走到穎如房間外,這四天以來我一直想不透穎如為什麼要敲我的房門,我只有幾個無法印證的猜測,因為穎如後來並沒有再找過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備份鑰匙偷偷開啟柏彥的房門。他一個小時前去上課了。
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安眠藥溶劑,我將它倒進柏彥喝到一半的可樂裡面。這小子邋遢得很,這瓶沒有氣泡的糖水準要繼續喝下去的,我劑量下得不輕,務求他徹底昏睡。
“我要給你一個了不起的能力,你是起點。”我忍不住竊笑,從門縫中看看走廊上沒有人後,才鬼鬼祟祟地回到自己房間。
柏彥晚上七點半回來,正好那時穎如出門,而那男人被穎如拖到浴室裡的馬桶上,浴室門關上。
我躺在床上吃包子,看見柏彥坐在電腦桌前上網聊天,一邊將可樂喝個乾淨。
“快去睡覺。”我說,我可不想碰上穎如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