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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部分

餘鶯秀眉淺顰,暗暗忍受著,不作一言。

駱隆揉了幾下,好似覺得無趣,鬆開手,聳了聳肩,邊走邊冷笑道:“莫要擔心,他解了祖豫州之難,又佔據義理,李司州奈何他不得。況乎,此子極其事偽,長袖擅弄,各方皆有所備,何人可製得他?”

餘鶯道:“譬之於汝,又當如何?”

“哦,哈哈……”

駱隆身子一頓,徐徐回首,看著面色平淡的女子,突然大笑,笑得前仰後據,繼而,捏著女子的臉蛋,撫其光滑面頰,修長玉脖,輕聲道:“應在伯仲之間,然,世事難料,今方喜勝,焉知他日,頭懸何處?汝且靜待,時日尚長。”言至此處,一頓,笑視女子危聳的胸:“駱隆,飢也……”

……

司州,榮陽,與洛陽一衣帶水。

張景跪匐於席,低聲報稟。李矩孤坐於案後,眉冷色寒,在其案上,有一封信。

此信,與張景同至榮陽,所講內容卻大非。

李矩揚了揚信,冷聲道:“信中所言與汝言之真假,吾已不再深咎,但有一問,汝等攜軍至上蔡,乃奉何命?”

張景眼底一縮,不敢抬首,答道:“護鐵,送鐵,不可滋事擾民!”

“抬起頭來!”

李矩聲音冰冷。

張景肩頭一顫,抬頭一看,只見年過半百的儒將鐵面如水,心中咯噔一跳,忙磕頭道:“侯爺息怒,侯爺息怒!”

“碰!”

李矩扔出案上鎮紙,砸在張景面前,喝道:“如何不怒?吾與祖逖相約三年之期已至,汝等為何仍舊滯留上蔡?”

張景顫聲道:“侯爺,職下深知榮陽缺鐵!”

李矩怒道:“缺鐵?我等需鐵,祖逖豈不需之?!做人行事,當以信為先!若不得信,李矩早為人亡也!汝等如此行事,教我李矩以何面目再見祖逖?!”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放慢語音,又道:“退下罷,若非念汝多年勞苦,定斬不饒!”

“諾,職下告退!”

張景抹了一把汗,躬身而退,後退之際,抬目暗視李矩,見李矩嘴角輕抖,心中暗自一揣,止住退勢,試探道:“侯爺,那劉濃委實猖獗,若不予以懲治,恐有損侯爺聲威!”

“嗯!!”

李矩長眉一挑,張景趕緊伏首,卻聽李矩道:“汝南,乃祖逖之汝南!鞭長莫及,其奈何哉,且觀日後!”說著,拿起案上書信,緩緩觸於燈火。

“諾!!”

……

徐州,徐縣。

初夏時分,蟬蟲未起,赤日微熾,桓溫撩著袍擺坐床於公署中,正行審理訴案。堂中有二人正行互斥,爭論已有半日,似蟻若嗡,聽得人不勝煩耐。

因緊臨兗州,有兗州軍坐鎮於外。故而,徐州較安,而晉室對徐州亦頗為注重,時常遣仕員入徐州牧民。此地,民風雖不若江南,卻也不似廬江與淮北,恆溫來徐縣已有數月,終日無所是事,百無聊耐之下,便坐床於堂審訟,聊以排解。

若非如此,他乃府君,此等庶民相爭,縣丞、縣典審理便可。

“啪!”

猛地一掌拍案,桓溫唰地起身,怒道:“區區小事,何故相爭?”

左首之民捧布而出,揖道:“府君容稟,此布乃我所有,其人奪之於道,故,不可不爭!”

右道之民怒道:“非也,此布乃我遺落於野,我轍身而尋,見其正欲拾布竊走,故,訟堂爭之!”

“哦,原是如此?”

桓溫眉頭一揚,大步出案,喝道:“且張布匹!”

左首之人不敢有違,將布匹展開。桓溫濃眉一皺,拔出腰劍,比了比,從中一剖,冷聲道:“汝等,各執一半,休得再言!”

“這……”

堂中兩人面面相窺,無可奈何之下,只得一人拿著一半,出了公署。公署外,觀訟之民見之,面色各異,有人竊竊私語:“桓府君,胡鬧也!怎可如此審訟?”

桓溫聽見了,卻並未在意,叫過縣丞,吩咐道:“遣人,一路跟隨。觀其二人面相,若罵我者,帶回便可!若神色喜悅而稱讚者,枷索縛之!”

縣典奇道:“府君,何故罵者不咎其責,反責之?”

桓溫不屑道:“區區小事,何足言因?罵者,必乃失布之人,故而心生不忿!喜悅者,必因得意外之獲,故而贊之!”

言罷,揮袖直去,踏上牛車,命車伕驅車至城外,闊步登上山顛,站在亭中,負手回望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