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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部分

張醜揉了揉肚子,站起身來,看了一眼遠方,走向郭默,沉聲道:“將軍,前方有樹三株,莫若遣人瞭望,以防不測。”

郭默邊吃邊道:“草野一平四闊,望之何意?孔煒已入上蔡,趙固已被亂民纏身,何來不測?縱使孔煒生異事敗,飯後生懶,也需容部曲暫歇,方可再作他論!恰好,再待半個時辰,若斥侯未歸,便返回塢中,攜上糧草,片刻不停,星夜往南,會同郭豫……”想了一想,又道:“嗯,稍後,若斥侯歸來,尚需再進二十里,熬戰上蔡,莫論何如,皆不可濫用精力!”

張醜看了看郭默手中的粗糧饃,嗡聲道:“將軍,惜兵重力,與士卒同食,張醜敬佩!”

“兵者,乃亂世安身立命之所存也,不可不惜,不容不察!”

郭默吞盡最後一塊粗糧,提起水囊灌得一氣,而後,拍了拍肚子,暗覺四肢皆暢,由然而生一陣懶意,再被悠悠草風一吹,當即便以手枕頭,翹了個二郎腿,微微閉了眼睛。

一時間,情思深長,竟想起了年幼之時。他出身微賤,幼為牧童,時常騎著青牛徘徊於河邊,吹著河風,橫打青笛,日子雖是清苦,卻也有甘意。漸漸的,越來越困,恍惚間,似騎著牛,來到了一棟大莊園門前,此乃河內太守裴整莊園,那滿眼的奢華、那數不清的綾羅翻飛、那嬌俏婀娜的女子,一切,輝盡了眼,震驚了小牧童。

驀然,臉上捱了一鞭,火辣辣的疼,小牧童捧著臉,望著馬背上那張頤氣指使卻又美麗的小臉,緊緊的咬著牙,眼底泛紅。忽一日,天崩地裂,胡騎漫卷而來,傾覆了莊園,踏碎了夢寰。小牧童已然長大,聚積了上千流匪,棄了青牛,驅使著漁舟,往來於大河中,劫掠著往昔那些高高在上計程車族們。聽著他們慘呼,看著他們墜入河中,胸口冒著朵朵血花。

她叫裴琰,她在他的舟上掙扎,他在她的身上馳騁,那時的郭默瘋狂而又興奮,事畢後,他剁下了她的頭,扔在了河中……

他趴在舟舷,看著她的頭緩緩下沉,依然美麗。

忽然,一道大浪捲來,掀起他的木舟,將他顛至半空……

“嗚……”

“嗚,嗚……”

何來號角聲?亦或青笛聲,莫非,我已入夢,騎上了青牛……

“將軍,將軍!”

“並非入夢!!”

郭默嘴角的笑容驀然一收,騰起跳起來,匆匆一看去,只見一道鐵流,正剖開草野,遙遙撞來。當頭一騎,白騎黑甲,頭生雙角。

“啪,起來!!”

“列陣,列陣!!”

張醜翻身上馬,縱馬踏過草叢中躺得亂七八糟的人群,一邊狂抽,一邊大吼。

“何來,何來鐵騎?!豈會如此之快!!”

郭默眼底急縮,眉心刺痛如針扎,左腳一陣亂抽,顫抖不休,想控也控不住。疾疾地奔向自己的馬,左腳卻未踩穩,“撲通”一聲滾倒在地。

“大兄!!”

郭芝與郭留面色驚駭欲死,兩人架起郭默,將郭默塞在馬背上,郭芝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鐵騎,再瞅了瞅已方東一撮,西一堆的陣勢,揚著馬鞭,沉聲道:“大兄,敵騎忽來,局勢難明,莫若速退!”

“不可退!”

此時,張醜已匆匆糾起了幾百騎,揚著長槍,大聲叫道:“若退,必被其銜尾追殺。來者不足千騎,將軍,張醜且往,速速列陣抗拒,尚未敗也!!”言罷,一夾馬腹,衝向裡許外的鐵流。

“列陣!”

郭默一拳砸在左腿,制住那跳動的痙攣,順手一馬鞭抽翻猶欲再勸的郭芝,縱馬再將郭留撞開,衝到陣前,高高舉起右手,狂聲叫道:“敵騎不足千,切勿慌亂,向我聚攏!”

“呼,呼呼……”

裡許,不過眨眼之間爾!張醜伏低身子,長槍前端,人與馬渾然一體,刺向前方。對面之人,白騎黑甲,極是醒目,已然可見那鐵縫下冷寒的眼。

風,風裂響。

“受死吧!”

張醜暗咬著牙邦,猛地一夾馬腹,連人帶馬攜槍,直撞!

“斜挺手盾,兩寸!”曲平冷聲高喝。

光,一排密密麻麻,刺眼的光!

“鏘!”

張醜情不自禁的閉了下眼,而槍尖則隨即一歪,擦過滑不溜秋圓盾,落空!

“簌!”

即將交錯,脖上猝然一涼,身子卻輕如紙片,閉眼的一瞬間,刺痛傳來。

勉力聚起陣勢的郭默神情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