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匪營粗略卻聚眾過萬,僅在要道口設有柵欄。匪民,匪民,可為匪,亦可為民也!故而生策,可遣精稅軍士,趁夜入營,襲取匪首,亂民必將一鬨而散!”
“此計……”
眾人鎖眉思索。
北宮看了看唐利瀟,皺眉道:“小郎君,此乃斬首之策,或可一試!”
“不可!”
劉胤搖頭道:“似此等山營,依山為勢、連綿成片,即便劍衛可插入其中,安知中營何處?唯恐中軍尚未尋至,便已身陷囫圇!不妥!”
郭璞道:“兵者,以奇論,本屬行險!”
帳中一靜,眾人投目唐利瀟與劉濃。唐利瀟拂了拂袍,挺身而出,單膝跪地,淡聲道:“小郎君,願為一險,或以奇勝!”
劉濃眯眼注目唐利瀟肩頭烏黑劍柄,心思瞬間電轉,少傾,已有取捨,中指扣案,淡然道:“此舉,不可取,並非為險奇,實乃十不存一,妄耗精銳。況乎,行事莫忘初衷,當在餘後二堡!”說著,看向郭璞:“願聞參事下策!”
“唉……”
郭璞悠悠一嘆,聳了聳肩,雙手一攤,無奈道:“下策,便是明日力戰!”
呼……
劉濃暗呼一口氣,劍眉一揚,捶了捶左肩,笑道:“既是如此,各人歸帳安營,養精蓄銳,以待日出之時!”言罷,滿不在乎的揚了揚手。
“諾!!”
眾將退出帳外,新月如鉤。
郭璞伸手捕了捕風,嘆道:“唉,此乃,西風……”
北宮眉頭一挑,指著狀若黑堡的山嶺,打趣道:“參事,此嶺之人,終究乃我晉室之民,若附炬灰燼,唯恐有失天和,參事不懼夜入夢魘乎?”說完,裂著雪白的牙,意味深長的一笑,按刀而去。
郭璞瞅了瞅左右,好似帳後陰影中藏了無數鬼怪一般,竟赫得渾身一個激淋,隨後回身看向中軍帳內的燈火,喃道:“郎君有言,若遇攔截,便為匪!焚匪,當不傷天和……況乎,郎君乃大福之人,身具乾陽三火,理當為郭璞擋之……”
“嘿……”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呼,郭璞嚇了一跳,竟蹦了起來。回頭匆匆一看,只見織素著抱著一盆水站在身後,郭璞低聲怒道:“何故夜喚!”
織素淺淺一個萬福,嫣然道:“郭參事,你擋著織素的路了……”
“哦,截路,截路……”
郭璞愣愣的側身讓開,織素扭身便走,突然又過回頭,彎著細眉,輕聲笑道:“郭參事,方才汝之所言,織素不慎聽聞。卻不知,當不當講與小郎君聽呢?”
“非也,切莫胡言……”
……
“非也,切莫胡言!”
嶺上營中響起一聲呼喝,一名營民首領指著在座眾人,大聲道:“此人乃晉室仕員,晉室自神州陸沉後,除祖豫州外,便再無南來之仕!若我等敢行路截,必為世人所唾罵也!”
“人皆不活,何顧唾罵也?”一個聲音冷冷截道,隨後那人挑著吊眉,重重一頓碗,放聲道:“食無肉,飲無酒,尚可!然,而今乃播種之季,我等卻連種糧亦無,上萬遺民,如何存活?”
有人介面道:“然也,去歲祖豫州撤軍退守淮南,石勒縱兵搶掠,四野顆粒無存!我等非同世家塢堡,尚有餘糧!若再無粟籽入地,便錯失春季!屆時,人食人乎?若行此舉,與胡人何異?”
營民首領臉色一沉,突地眼睛一亮,朗聲道:“此人曾陣斬謝浮,故而,一路北來,暢通無阻,何等英勇?即便我等劫之,亦未必可得!況乎,若是祖豫州……”說著,一咬牙,捶案怒道:“莫若驅兵,向趙、郭借糧!”
“嘿嘿……”
方才那人冷笑道:“趙、郭?怕是我等攻塢不破,借糧未成,反潰千里也!”
這時,坐於正中的薄盛,揚了揚手中一信,沉聲道:“信中言,此人乃華亭劉濃,與祖豫州不相干!祖豫州,我等不敢劫、不可劫。至於趙氏、郭氏,豈會借與我等野民?!若此人再不劫,便無活路!故,明日,截之!”
唉……”營民首領重重一嘆,無精打彩的坐在地上,滿臉悲悽。
……
豎日,天尚未破曉。
“嗚……”
衝關破陣,勿需顧忌。一聲蒼涼的號角擊碎黎明,營中白袍往來如龍,分列成陣,五輛糧草輜重車被緩緩推出軍營。
“取盾!”
曲平揮手大喝,車上囊布被揭開,其中層層疊臥著無數巨盾。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