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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五,時值驚蟄。
大將軍接獲袁、劉二人回信,細細一閱,神情陰晴不定,未作一言,命大軍強行從速,東摧丹陽。與此同時,錢鳳與杜彛�夢糯蠼��僥希�粗灤袍��⒃�ⅰ⒒肝攏�嬡叭�說垢瓿終��
郗鑑未予理睬,揮軍邀戰;袁耽沉默半晌,遙望豫章,眼底驟縮驟放,良久,將手中書信緩緩撕碎,拋飛於風中;桓溫獲信,眼若陰鷲、吞光吐寒,即欲拔劍而起時,孫盛冷然道:“將軍莫急,鎮北軍尚處建康,時猶未至矣!”
時已至,朱燾引軍入江州,將將抵臨艾縣,即逢李桓與周撫。兩軍未有多言,即行對鼓撩戰。周撫乃新敗,朱燾驕兵悍將,鏖戰半日,擊潰李、週二人,追擊數十里,沿途招撫降卒,待至陽新,竟得軍萬五,遂後,就地紮營,致信諸方:武昌褚洽、江夏桓宣、宜陽摯瞻等人。
其間內容,並非追擊王敦,意欲兵行武昌,抵臨江夏,挺戈北上,以防王含不顧荊州安危而南下。即於此刻,王含已知劉濃南下,其人當機立斷,盡提大軍南來,欲輾碎劉濃鐵騎。
若其肆意罔顧,荊州即不設防,危如懸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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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六,輕雨方歇。
豫章郡北,清水畔,青草夾裹著泥土的芬芳,徐斜浸鼻、繞而不散,令人嗅之暗覺胸懷盡暢。健馬打著輕輕響鼻,噴薄若霧,連綿不絕,一望而無際。
劉濃騎著飛雪,慢慢踏蹄,放眼望去,但見煙霧濛濛中,白浪翻滾,再斜目一看,萬馬默食之際,竟將溪畔青草一卷而空,不由得一聲長嘆,輾轉數千裡,人尚猶可,戰馬卻需青草與精料。幸而,多年綢繆,盡為一時,精料早已備下。然則,青草卻乃走一路、食一路,少不得食卻粟苗無數。
如斯內亂,猶其可憎矣,需速戰速決!
“報……”
一騎南來,疾風捲野,插至近前,高聲道:“回稟將軍,豫章,豫章不見大軍!唯餘千人守城!”
“不見大軍……千人守城……”
聞言,劉濃驀然一怔,心中狂跳如雷,來不及自責,匆匆抹過左手護甲,徐徐鎮住心神,緩緩掃過環圍諸將,冷然道:“王敦定然傾卷建康,我等亦遲一步!然,其人步騎並營,尚有諸般關隘需破,故,猶未遲矣!”
荀娘子秀眉一拔,面不改色,冷然道:“兵行水勢,遇山則繞,逢洪則爆!唯謀自守者,必敗於謀!夫擅戰者,捕時而行勢,而今,即難阻其於豫章,當順勢而為,東走江口,銜尾追擊!而此,即乃侵略如火!”
劉濃深以為然,定定看了一眼女將軍,拉下面甲,拔出楚殤。
冉良瞥了一眼豫章方向,斜捧劍槊,嗡聲道:“將軍,豫章僅千人守城,莫若兵分兩路,一路輕騎追關逐敵,一路速破豫章,以震其威,後續押來!而此,亦可稍作整補!”
兵分兩路……破豫章……劉濃稍作猶豫,豫章若破,於王敦軍勢而言無關緊要,然,於隔岸觀火之世家而言,不締於拔亂反正!既已逼臨豫章,豈可無功而走?況且,已然輕敵而錯失戰機,安敢重蹈覆轍,遂作決道:“諸將聽令!”
“令在!!”
劉濃頓得一頓,緩緩掃過諸將,喝道:“王敦好奢奇糜,致使豫章,城闊而華美,共計六門,千人安敢言守?三軍重擊,即刻搗破豫章!暨待城破,攜勢東卷,追擊王敦!”
“諾!”
“嗚,嗚……”
號角扯裂濃霧,白騎黑甲破霧而走,櫻紅的盔纓起伏於茫,萬千白袍從隨若海,鋪天蓋地的插向霧中豫章。
半個時辰後,一輛牛車沿水行來,轅上車伕慢慢的趕著青牛,簾內傳出悠揚的笛聲,一縷縷,一聲聲,縷縷清新,聲聲滴翠。驀然,車伕揚鞭的手一頓,眼睛睜得老大,嘴唇亦然大張,怔驚當場。青牛頓步,瞅了瞅溪水畔,扇了扇耳朵:“哞……”
簾中笛音悄止,素手卷簾,青絲履踏出來,瞅了瞅溪畔,眸子一眨,歪著腦袋,奇道:“咦……為何畔中無青草耶!”
“哞……”青牛無辜回應,撲著耳朵,漫眼看去,半尺青草盡卷一空,唯餘略黃草茬鋪了滿野。
是日,劉濃趁著濃霧,率軍捲入豫章,見城中守備鬆散,且欺豫章城闊而兵少,即命輔兵就地營造呂公衝撞車,意欲強破豫章。且令三軍,奔蹄哮城!
“轟隆隆,轟隆隆……”
滾蹄若炸雷,時而奔東,倏而擊西,豫章城內愴惶若鼠竄,呼天搶地者有之,瞠目結舌者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