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黃昏,魏乂抵臨高寶陣前,陶侃與王敦有生死之仇,故而,二人未作一言,驅陣互攪,廝殺入夜,高寶寡不敵眾,只得領軍徐退,欲入桂陽。魏乂力敗高寶之後,未予追擊,卷軍北上,侵長沙。
因益州將士皆乃步卒,是故,朱燾行軍極緩,萬軍將將抵至涪陵與長沙之中、豬口關隘。此刻,梁州刺史甘卓率部八千,恰巧亦行至此地,兩軍隔著豬口關隘,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不敢擅動,齊齊紮營。遂後,朱燾暗度,甘卓極其謹慎,未聞其領建康徵詔,莫非乃助王敦?當即,親騎縱至山坡上,朝著對面的營陣,喝道:“甘季思何在?朱燾在此,願請一晤!”
甘卓乃東吳大將甘寧之後,其人勇冠三軍,卻心細如麻,此番前來,既未奉建康徵詔,亦未與王通暗通款曲,實乃自行引軍陳關,靜觀其變,以好於恰當之時,揮戈一擊。此時,聽聞朱燾哮營,心中驀然一跳,卻不得不單騎出營,奔至山坡下,高聲道:“原是處仁兄,處仁兄意欲何往?”
“嗯……”
朱燾眉頭一皺,未料竟教其搶先問出,心思一轉,懶得與其周旋,索性縱槍喝道:“吾奉庭命而討逆,欲經長沙,破武昌,搗豫章。季思兄,莫非亦與吾同也?如若不然,為何引軍據此?”言罷,冷冷的瞥著山坡下的甘卓,大有一言不合,即行撩戰之意!
“這……”甘卓怔得一怔,心思電轉,捧槍道:“非也,非也,吾行經此地,乃為憂民矣!而今,內亂四起,綱常倒懸,致使人心惶惶,恰若遊野之犬!百姓何其無辜也,甘卓不才,唯願護民於安矣……”
“哦!”
朱燾眉頭一挑,即明其意,乃為隔牆聞戰,遂淡然道:“若是如此,尚請季思兄引軍徐撤十里,待朱燾領軍而走,季思兄復行憂民。何如?”
“甚好,甚好……”
甘卓心中豁然一鬆,當即拔營,徐退十里容朱燾過關,其後,看著朱燾漫漫大軍湧向東南,暗忖:‘汝且前行,待時局分明,吾復入也。吾不習先祖,大丈夫豈可以身犯險,當謀定而後動也……’
……
永昌元年,正月二十五。
大將軍坐鎮於豫章,得知吳興沈充未能成勢,尚失其首於華亭劉氏,怒不可遏,細細一陣思索,即知劉濃勢必南下,若走江夏其勢定竭,若行廬江必遇錢鳳,莫論何如,皆需耗時。而今之局勢,當在制人而不受制於人,縱使諸方撲來,僅需奪得建康,乾坤即定!
既已作決,大將軍未予片刻滯留,即起豫章萬五大軍,東渡石城軍塞,欲走當塗與王含合軍,其後,再親率三萬餘大軍,破丹陽,摧石頭城,覆沒建康。
……
永昌元年,正月二十八。
武昌城西,劉濃與周撫對陣於此。說巧道巧即作巧,周撫原本乃趕赴長沙,欲入武昌休整半日,故而未料及劉濃南下,而劉濃欲奔襲豫章、攔截王敦,亦未慮及竟途遇大軍。諸此一切,皆因馬軍卷速過快、偵訊慢!是故,兩軍突逢於城野,必然一戰。
“鷹,鷹……”
鷂鷹裂斬於天,重瞳鎖下,但見兩軍相隔十里,對陣若海,其間羽甲林立、旌旗漫卷,一望而無際。一方,龍騎靜嘯,四千白騎居中,三千輕騎分列於左右,兩千具裝騎據後,正在輔兵的攜助下,換馬、具鎧。另一方,四千重甲抵前,三千輕甲居兩翼,兩千弓手居中,一千輕騎壓後。雙方不約而後,皆乃疊浪方圓陣!
大意了……劉濃暗暗一聲輕嘆,一心趕奔豫章,竟未令雷隼偵察右方,故而……如若不然,理當率軍截其於半道!而非現下,對壘於城野!
荀娘子冷冷瞥了他一眼,頭一歪,輕聲道:“其勢若順,而不聞敵,其必遭竭,而今既已聞敵,理當持正,戰而勝之!”
聞言,劉濃心生感激,卻見葛娘子挑了挑眉,又道:“如今,背城迎戰,乃戰之上策!奈何,城中敵友難辯,是故,實乃兩面受敵!”
兩面受敵……劉濃劍眉一簇,自盔鋒中斜望武昌城,旭日投下,只見城牆上弓刀泛光,顯然正行備戰,心中自知,若未能速勝周撫,褚洽為保自身,勢必出城背擊;一旦稍呈敗勢,且行滯留,此地離西陵過近,桓宣定然假戲真作、挺戈捲來,屆時,便乃身陷重圍。行軍於勢,有其利、必有其蔽,突襲固然可制勝於奇,然,易陷於危地!當斷則斷,華亭侯“鏘”的一聲,拔出楚殤,高聲道:“諸將聽令!”
‘令在!!’
“勿顧其後,鋒矢輾陣,具裝摧堅,速勝!追擊三十里!”
“諾!”諸將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