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似晝,但碎湖與蘭奴都掌著梅花印雪燈。
橋遊思捧著小手爐,裹著雪狐鬥蓬,穿行於楠木迴廊,眼光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劉氏莊園,只見劉氏莊園雖不若橋氏那般雍容華貴,但卻自有一種風範,在這雪夜之中,四處明燈不寐,卓卓約約,宛若浮著點點雪蟲。
碎湖見橋遊思凝目簷角雪燈,便輕聲笑道:“小郎君說過,清魂存於心燈。是以,但凡小郎君在莊中,闔莊不閉夜燈。”
清魂存於心燈?是啊,他便是那樣……
橋遊思微微一笑,捧著手爐走得快了些,在她的夢中,不知何故,劉濃是隻脆弱的兔子,這很荒謬,可是她卻覺得,亦或,這才是華亭美鶴的本來面目。
繞過轉角,陣陣朗笑聲傳來,中有一縷,極是開懷,那是濃眉祖盛的聲音,有一人笑得溫慢,那是阿兄的,美鶴呢,笑得不多不少將將好……
室中的燈光、火光斜斜的灑在廊上,銜著這份溫暖,橋遊思走入室中。三個郎君正圍著矮案對弈,見得她來,齊齊一頓,祖盛將手中棋子往壺中一扔,揖手道:“聖手來也……”
“格……”
橋遊思實在忍不住,莞爾一笑,頓時將對面的祖盛呆了一呆,而她眼角餘光瞧見華亭美鶴頎長的影子摸了下鼻子。
橋然笑道:“小妹,此間不冷,是以請小妹佐之以棋也。”
壁爐燃得熊,而屋角四方尚擱著火盆,顯然是為了她而設下。橋遊思心中暖暖的,恬靜的走到案前坐下,凝目案上棋局,左手攬著手爐,右手捏起一枚白子,翹著嘴唇,笑問:“誰,先來?”
“這……”
劉濃與祖盛面面對窺,他們三人對弈於棋,下著下著,想起莊中還有個聖手,心中猶若貓抓蟻搔實在耐不住,便將她請來了,但真個面對著她時,頓覺高人的一舉一動,都讓人恍若高山仰止啊!
祖盛搓了搓手,躍躍欲試,想了想,有些怕,便笑道:“瞻簀,君且先行,待君敗之後,祖盛再為君復戰!”
劉濃汗顏,想起了昔日與她對弈時的慘敗,那可真是慘不忍睹,不過,自忖經得半載,棋藝已是大增,與橋然對陣時也有勝局,便將袍擺一撩,落座。
端眉肅目一個揖手:“小娘子,猜先!”
橋遊思輕聲道:“劉郎君執先。”
罷,執先便執先。
半個時辰後,任是劉濃奇招百出,東躲西藏,一心只顧行棋逃命,而不論棋藝,但也擋不住那一輪又一輪的摧殘,匆匆敗下陣來。
輪到祖盛上場了,而他早看得濃眉一跳一跳,心驚不已,但見劉濃看過來,便挺胸掂腹,豪爽落座,大有縱橫捭闔的氣概。
殊不知,僅小半個時辰後,他便仰天一聲長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
“噗嗤……”
橋遊思嫣然一笑。
而後,兩人輪番上陣,橋遊思溫婉如故,只是下手卻狠,絲毫不給倆人留情面,將二人殺得潰不成軍。可越是這樣,倆人越是難以自拔,盡皆痛並快樂著,與高手行弈,便若飲鳩啊。
這一番行棋,足有兩個時辰,已至子夜,兩位學生恭敬的將聖手老師送出室外。
雪夜浮白,長廊。
祖盛揖手沉聲道:“與小娘子行棋,祖盛雖敗而有榮,小娘子之棋,令祖盛胸懷洞開,恍覺諸多不足,請老師受學生一禮。”說著,彎著身子,長長一揖。
“祖郎君……”橋遊思捧著手爐,有些不知所措。
“然也!”
而此時,劉濃也是長長一揖,正聲道:“‘老師’二字,小娘子當得!”橋遊思行棋如雷似霆,逼得人無處匿形,但恰恰是這樣,可教人直目平時難以察覺之不足。
“劉郎君,何需如此!”
橋遊思羞窘中帶著些許驕傲,眯著眼睛,伸出右手虛虛去扶倆人起身,恰逢此時劉濃抬起了雙手,無巧不巧,抬起的手正好迎上小女郎的手。
兩廂一接……(未完待續。)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雪林聞壎
豎日,清晨,一夜雪停。
莊園極是安靜,彷彿可聽見它正慢慢的甦醒,輕輕的打著哈欠。
橋遊思睡得沉恬,起得亦頗早,此刻正倚著雕欄看樓下的人練劍,只見劉濃身穿修長箭袍,正仗劍俯仰騰挪,一時劍光霍霍,英姿勃勃。
“唰!”、“唰唰唰!”
闊劍團戰四方,但見寒影成陣,四面八方俱是劍影。倏地,劉濃雙足在樹杆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