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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部分

甲士將木盒恭敬奉上,道:“來人持王羲之書,說是要與郎君共賞於雪下。”

“哦?”

顧和一聽竟是王羲之的書法,趕緊把木盒揭開,但見其中臥著金絲裱卷,當即便鋪展於案上細看,一邊看一邊懸腕作擬。

甲士待顧和眉目盡放之時,問道:“郎君,可見否?”

顧和頭亦不抬的問:“來者何人?”

“華亭,劉濃。”

“咦!”

“美鶴來也……”

甲士話將一落,滿座驚咦聲。

“嗯!!!”

顧和乾咳了一聲,忍住笑意,說道:“請至書室。”

顧淳道:“阿父,何不就在此地見美鶴。”

顧薈蔚瞪了顧淳一眼,嗔道:“阿弟,休得胡言。禮行於士,豈可輕辱!”

“哦,阿姐所言甚是……”顧淳挑了挑眉,心中卻想:‘阿姐,到得而今,你猶要護著他……’又看了看滿臉笑意的阿父,暗歎:‘唉,阿父,你莫笑別人,阿姐也一樣……’

莊外。

劉濃與橋然靜候,甲士快步而來,將兩人請至莊中。幾多樓臺掩映於雪,一眼望去,連綿不絕的屋脊仿似疊障山巒。

人行於其中,若無人引領,定將迷失。

青石道間,一群婢女正默然掃雪,見得劉濃踏雪而來,俱是無聲。待美郎君身影飄過,有婢悄問:“何家美子,竟與雪同。”

轉過被雪覆蓋的假山,乘車入後院。

甲士將二人引至一棟幽院前,入內傳稟,稍後迴歸,沉聲道:“二位郎君,且進。”

踏月洞入院內,直行至水階下,見寬大的室中坐著一人,室角四個侍婢低眉垂首,劉濃揖手道:“劉濃,見過顧舍人。”

“橋然,見過顧舍人。”

“快快進來。”

顧和摸索著案上王羲之所書,抬頭看向劉濃,但見美郎君雖然面色略顯蒼白,氣宇卻卓爾不群,劍眉若刀斬,眼似亂星湖海,鼻若孤峰倒懸,唇略薄,不抿已見寒。心中暗贊:半載不見,此子又美幾分,若是再過兩年,天下尚有何人敢與其並肩?

劉濃與橋然默然入內,落座於矮案兩側。

婢女上茶,顧和眼神灼灼,卻只顧著打量劉濃,一時寂靜。

劉濃被他看得略有不安,便捧茶而飲,茶一入喉,於胸中環環一蕩,頓時令人神清志明,迎上顧和的目光,揖手笑道:“半載不見,舍人風姿更秀。”

風姿更秀?

橋然險些便笑出聲來,顧和麵相確實秀麗,但此時他的姿態卻極是不雅,歪歪斜斜不說,兩隻手竟在懷中不停摸索,時不時摸出一隻蝨子來,下意識地用兩手拇指的指蓋去擠,而他渾然不覺有何不妥,眼光猶自緊盯著美郎君,笑顏細看。

“噗!”

一聲微弱輕響,顧和擠暴一大蝨,經此聲響提醒,顧和回過神來,收回目光,見指蓋染血,順手抹了,又翻起寬袍下襬,繼續找蝨子,頭亦不抬地問道:“所為何來?莫非真為賞雪觀字乎?”其時,世家子弟們因服散之故,面板細嫩、觸覺敏銳,不可著緊衣新裳,只能穿寬袍舊裘,養些蝨子,不足為怪。

劉濃與橋然對視一眼,劉濃道:“雪中賞字乃盛雅之事,此時,驕龍飛跡於紙,鵝羽飄鋪於簷,景確適之,然則,卻不宜再賞。”

“噗……”顧和又擠暴一蝨,問道:“為何不宜賞之?”

劉濃道:“天地猶存雪,乃大美而不言;舍人心中已印字,故而捫蝨如故。既已存乎於天,藏乎於胸,何需再觀再賞!”

有一蝨,極大,擠之不死,顧和怒,置於齒下嚼之,嚼罷,唾出蝨屍,拍了拍手,再次細細打量劉濃,見美郎君依舊面帶微笑而云淡風輕,心中極是欣賞,半晌,指著案上之書,說道:“欲將此書贈我否?”

劉濃揖手道:“舍人識得此書,便歸舍人。”

“甚好!”

顧和提起案上茶壺,婢女欲代執,他揮手摒退,自顧自斟了一盞,再將茶壺往劉濃面前輕輕一推,劉濃接壺自斟,陪飲。

藉著飲茶之機,顧和斜挑劉濃,美郎君淡然一笑,仿似不聞不見。

顧和更喜,嘆道:“世人皆言,華亭美鶴,當以妻之嫁之,今日一見,果真如此也。”見劉濃揖手欲謙,擺手一制,又道:“非世俗之人,何故以俗禮相待。”看了看橋然,再道:“說罷,且來何事。”言罷,懷中又癢,再度尋蝨。

橋然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