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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部分

輝映其臉,如玉光澤,吹彈得破。纖細致極的倩影自身後斜曳,落得叢中一半,青石一半。若論姿容,身側花妖般的綠蘿與她相較,綠蘿猶勝半分。可是她獨有一種味道,令人一見便難忘。微彎的嘴角好似永遠也掛著半分笑,但正是這半分笑,若玉雕美人,幽冷!

“咳!”

褚裒暗覺嗓子有些癢,乾咳一聲,問謝奕道:“元子走得恁急,此姬該以何如?”

謝奕皺眉道:“自來處來,自去處去。”說著,微歪著身子,目光斜掠身側的蘭奴,冷聲道:“汝且歸,告知元子,謝奕今方識他。”

蘭奴將手伏在腰間,微微一個萬福,輕聲道:“蘭奴不過是一件物事,未具眼耳。謝郎君所言為何,蘭奴未曾聽聞。”說著,又對劉濃與褚裒各作萬福,淡聲道:“蘭奴來時,桓郎君有言,若蘭奴不能換馬而歸,便將蘭奴打折雙腿,販入酒坊。劉郎君現今賭約未定,蘭奴若回,便折雙腿。”聲音輕漫不具魂,緩緩的起身,淺淺倚著亭柱,端著雙手,眼光平淡的投於劉濃。

打折雙腿,販入酒坊為妓!

褚裒暗中倒抽一口冷氣,世家子弟懲戒婢奴屢見不鮮,但將這般一個冰玉美人投入汙泥之中,委實教人心悸,隨即腦中浮現出桓溫那蠻橫的臉,暗忖:‘那廝粗蠻,實若牛嚼嫩殘,此事定然做得出來!’,瞅著蘭奴一聲暗歎,嘴上卻笑道:“瞻簀、無奕,依褚裒之見,若現下令她從歸。豈非因我等而獲罪?莫若瞻簀暫且留下此姬,待三日後再言。”

“嗯……”劉濃劍眉簇凝,挑眼掠過蘭奴。鮮卑女姬淡淡的迎著美郎君的目光,關係到切身安危,她卻仿若絲毫未覺,眸光好似穿過劉濃的眼睛。不知遊離於何方。而適才她所言,也仿似不過是在平述桓溫所言,與她無關。

謝奕但覺今日諸事不順,想早點回莊中服一記散排解,此時見劉濃猶豫,便斜瞅了一眼蘭奴,笑道:“季野此言甚是,鮮卑女姬溫順綿巧,留著也無妨。三日後。若是瞻簀負於桓七星,謝奕便將此姬再度贏回送予瞻簀,定不教瞻簀難為!謝奕告辭!”說著,緩緩起身,微微一笑,搖著寬袖便去,行至一半又回頭,衝褚裒笑道:“季野。且隨我來!”

“瞻簀……”褚裒看著劉濃,神情猶自帶著擔憂。畢竟武事非比文事,刀槍無眼啊。

劉濃心知謝奕是喚褚裒去服散,以前謝奕也喚過他,但他堅決不服,故而謝奕再不喚他,便笑道:“季野莫要擔心。但且去吧。不過,五石散並非仙方,需得少服為好。”

“這……少服,少服……”

褚裒神情極是尷尬,搓著雙手。瞅著劉濃直眨眼睛,見劉濃仍然面呈不解;幾番籌措、欲言又止,終是神神秘秘的附耳道:“瞻簀,君言有花堪折且需折。故,褚裒非為服散而服散。實乃,實乃可入莊中,得見謝,謝小娘子……”

哦,原是為見謝真石,犧牲頗大嘛……劉濃心中好笑,一本正經的問道:“幾時提親?”

褚裒順口道:“已致信阿父,阿父言年後……”突地回過神來,臉上驀然一紅,眼中卻神光奕奕,挽著袖子、滿面春風。

這時,謝奕再次喚道:“季野!”

“稍待,便來!”褚裒澀然一笑,向劉濃匆匆一個揖手,迎著等得不耐的謝奕而去,大舅哥,果真誰也不敢慢待。

這時,蘭奴對身側的小婢輕聲道:“你們回去吧。”

“是。”四個小婢紛紛施禮,匆匆離去。

待外人一走,亭內亭外的華亭眾人面面對窺,而後通通看向蘭奴。蘭奴端端的立著,彎月秀眉未有半分變化,便若無所思、無所失。

綠蘿最先忍不住,上前一步捉著蘭奴的手,嫣然笑道:“妹妹真好看,眼睛有些像大白貓呢,小郎君,你說是也不是?”

蘭奴不著痕跡的將手縮回,疊在腰間,朝著綠蘿萬福道:“蘭奴,見過姐姐。”而後又向著墨璃、來福各作萬福,便是連遠遠站於廊下的唐利瀟也未遺漏,好似她已經是華亭劉氏之人一般。

墨璃細眉微皺,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更不知該以何禮相待,看著小郎君猶猶豫豫的問道:“小郎君,這,這個小娘子……”

蘭奴道:“姐姐喚蘭奴之名便可,‘娘子’蘭奴當不得。”

劉濃淡然笑道:“墨璃,但且收拾一間靜室,待三日後再論。”緩緩掃了一眼蘭奴,又道:“蘭奴乃美好之意,汝屬鐵弗之匈奴尚是鮮卑?亦或烏桓?”

蘭奴道:“蘭奴乃鐵弗鮮卑。”

劉濃點頭道:“姓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