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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又道:“讓汝妻將文君,好生打扮一翻!”

“咦!”

庾亮驚疑,眼睛一轉,隨後拍腿笑道:“父親,莫非衛氏欲與我庾氏……”

“嗯!”

庾琛緩緩點頭,喜怒不形於色,一陣風吹來,燈火疾搖。他心中甚喜,可莫名的又帶著些許忐忑,總覺得,這事好,只是有些不盡。

不盡在何呢?渺不可捉也。

……

月光盡灑,灑在郭璞的頭冠上,他站在自家院中,仰望蒼穹之星宿,心道:這劉小郎君,真深不可測,晃若生而知之。他讓我誆庾亮前往豫章,便是想讓這人不給他添亂。可單單隻誆走他,好像,也阻不了那場極貴啊。

管他,管他。那極貴,護不了我。

我命尚且不安,何須為他人憂矣。若真是那等人物,命數必變。多投一子,說不定,亦能憑添幾分變數。

唉!

終究是道命不明矣!

第二十二章 採若彼兮

月光在廊,四下靜瀾,只有秋蟲夜鳴。

俏麗的小女婢眉頭微皺,手裡提著食盒,腳步落得輕輕,暗道:小郎君啥都好,可為什麼喜歡半夜加食呢?這不是養生之道啊,晚餐需少量才對嘛。

劉濃趴在矮案上,雙手捧頭,凝眉沉思。

這次暗中算計庾氏,看似投石飄水,輕描淡寫不露聲色;實則多處環節都需逐一相扣,缺一不可。特別是時間上,不可早亦不可晚。過早,沒有過江的衛氏絕對瞧不上庾氏;過晚,庾亮已成氣候。

正是,恰逢其時也。

司馬睿委庾琛為會稽太守,明裡是顧及王導,實乃籠絡庾琛;今明兩年之間,庾亮便會與司馬睿之子司馬紹結為布衣之交,更趁勢引司馬紹與其妹文君相識;司馬睿立即提親,讓司馬紹娶之;五年後東晉立,司馬紹為太子,庾文君為太子妃;十年後,王敦之亂,司馬睿崩,司馬紹繼位;司馬紹無福,繼位三年平定了王敦,短命而死;庾亮與王導同為輔命大臣,倆人分庭抗禮。

庾亮將起,劉濃卻只有八歲,步履再快也趕之莫及。若待其得勢之後,還掂記著自己不放,那可就糟糕了。是以,對庾亮不得不施以手段謀劃。最次,也要讓郭璞誆其前往豫章,與司馬紹錯失交臂,為自己贏得時間,此為其一矣;最重要的是釜底抽薪,斷根,讓衛氏娶了庾文君。庾琛亦是個短命的,活不了幾年,待他一死,潁川庾氏自此墮於江東也,斷無可能再起!

子欲謀我,安知我正持刃以待也!

劉濃微一捶案,心道:唉,兵行險招啊。要不是得衛世叔看中,衛夫人亦非常人,能辯清大局形勢,願意為家族計而聯姻;不然,如何斷得了庾氏發跡的根源。若斷不了根,日後恐怕就得天天防著,休想安寧。再則,若沒有郭璞這神棍,有幾分道行,又著實怕死,豈能讓庾亮前往豫章。

步步皆驚,我倒底還是實力過弱。

諸事紛雜,樹欲靜而風不止,以後,恐怕還是步履唯艱啊。只待建鄴事了,便儘快離開中樞,趕赴華亭吧。底子是一步步建起來的,而不是等來的。

習詩書、養名望,蓄部曲,北射天狼。

“小郎君……”

有人在喚,驀然回首,身側坐著的女婢面帶驚色,她的眉心有粉紋,是碎湖。碎湖低頭擺著菜碟,心道:小郎君剛才在想什麼呢?那眼神,好可怕啊……

……

豎日,庾氏府第,深深後園。

園有中花圃,遍植幽蘭。庾文君極喜蘭花,命小婢在花圃一側鋪了軟席,徐徐落地,一身粉紅的襦裙四下闊展,宛若一朵嬌豔的粉蘭。手裡則捧著一卷書冊,輕聲喃念:“荏冉冬春謝,寒暑忽易流……如彼翰林鳥,雙棲一朝只;如彼遊川魚,比目中路折……”

“唉……”

傾身,緩緩撫著身旁的一朵墨蘭,眼睛有些迷離,再嘆:“世人多說潘岳貌,我卻憐其情似息。世人皆言叔寶清,採若彼兮焉相知。”

“噗嗤……”

四個貼身小婢兒,聽見娘子緩聲念喃,俱都掩了嘴兒輕笑。其中有一個,更是指著花圃,脆聲道:“小娘子,快看,花也被你羞了!”

庾文君凝目一看,可不是嘛,撫著的那朵墨蘭,邊緣處微卷,真似羞慚。可她卻驚了,“呀!”了一聲,捧花細看。

這花,病了!

她細長的柳眉微蹙,漸漸的,眼眶紅了,眼底有淚欲流。驚得女婢們,慌亂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是好。自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