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上巳節的祈福雞蛋給吃了呢?”
話剛出口便後悔,掩著嘴偷瞧,果然,自家小娘子凝著眉不樂了,只得咬著唇再補道:“應該不會的,他有兩枚雞蛋呢,肯定先吃別的……”
顧薈蔚嗔道:“侍墨!!”
“啊,小娘子,我又錯了嗎?”
侍墨瞪大了眼睛,胡亂的想著,卻突然從邊簾看見對面行來兩輛牛車,略一細辯,驚道:“小娘子,薔薇暗紋,是劉郎君的車!”
嗯?怎會!
顧薈蔚心中生奇,隨聲而望;與此同時,兩車交錯,來車側面的邊簾挑開,清風撩起絲巾漫飄,車中,盛開著絕色薔薇!
匆匆恍然!猶若驚鴻!
兩目相對,各生驚疑,隨後兩眼撤走。
錯身而過,良久良久,侍墨仍然未將那半眨的眼睛眨下來,驀然驚讚:“小娘子,此人好美!是仙子下凡麼?”
“嗯!”
顧薈蔚疊在腰間的十指顫動不停,半晌,淡然道:“理應如此……”
……
翹簷如彎刀,半斬月角!
“吱吱!”
一隻孤蟬振動著翅膀,挑過廊角竄入室中,正欲上樑,卻見面前多了一堵牆,被其一拂落入案左梅花墨。用袖將它拂落的郎君捏起它,細細一陣打量,嘴角一彎,隨後曲指一彈。
“吱!”
蟬隱夜中。
劉濃目逐其走,淡然而笑繼續練字;身側的墨璃瞄一眼被蟬所汙的梅花墨,見墨已將盡,低聲道:“小郎君,莫若將墨換了吧?”
“不用,尚有他事!”
將筆一擱,十指交叉向外用力緩推,便聞得指節格格作響。碎湖、來福、李催三人由前院而來,碎湖剛一進室,便朝著墨璃點頭示意。
墨璃知意退卻。
待其一走,劉濃便將張芳之事緩聲道出。三人皆不料那張芳居然再度冒出來,竟意欲對華亭劉氏不利,稍事驚愕後,便也逐一鎮靜下來。
碎湖最懂小郎君心意,細聲說道:“小郎君,雖說那張芳要年後才至由拳,但咱們切不可等待。依碎湖之見,需得速速將田籍改報,以至無錯可漏!”
劉濃道:“此事,我已告知丁府君。擇日,便將田籍更改,該補則補!”
言罷,看向李催。
李催稍作盤算,按膝闔首,沉聲道:“小郎君,這些年來,李催與江東庶族打的交道不少,但凡這些家族皆有不法暗例在身。與其待他來,莫若咱們先至烏程。”
“甚好!”
劉濃緩緩點頭,稍作沉吟,淡然道:“張芳此人狼子野心,數度欲謀我華亭劉氏。是可忍孰不可忍,烏程必然前往,一則:探知其與江東張氏牽聯在何;二則,羅其不法,以待時日!不擊則矣,若擊,務必一擊而中!”言至此處,稍稍一頓,漫眼掠過案前三人,笑道:“應讓誰往?”
來福按劍笑道:“小郎君,可惜劉誾不在,不然此事由他去最合適!”
李催正欲自告前往,碎湖卻搶先道:“小郎君,此番前往烏程怕是得耽擱不少時日,而由拳這邊,縣丞、主薄、典史等人皆需結識打點,是以阿爹不可至烏程。剛才碎湖來時見楊小娘子來尋主母,咱們何不問問楊小娘子的意見?”
楊少柳?她幾時來的!
劉濃眉鋒微凝,碎湖所言中肯且周全,應作幾手準備,烏程得去由拳亦不可放任。現下,華亭劉氏人手是不少,可若論八面玲瓏則非劉誾莫屬,但總不可因此事將他至建康喚回。而這般長期暗中行事非同上陣廝殺,羅環、高覽、來福皆不可,胡華是匠人更不必說,李寬、李健畢竟年輕氣盛亦不可。如此一來,便只有李越!他肯離開楊少柳嗎?若是他肯,再帶上些青袍劍衛,此事便……
便在此時,有人漫月而來。
攜著幾個女婢,梳著墮馬髻,渾身襦裙作雪白,左肩嵌著一朵碗大的粉色薔薇,拂得半張臉頰小小的,裙襬邊角則是點點怒放的海棠。
海棠翻飛時,青絲履,若隱若現。
面上依舊縛著絲巾,眼睛是黑與白的純粹,不見任何雜色。徐徐踏上水階,緩緩的將室內一掃,在劉濃身上凝住,淡聲道:“孃親徹夜未歸,為何不送信回莊?”
仿若一滴水凝致最極,隨後至荷葉尖墜落潭中,“哚兒”一聲將凝固的畫面滴破。
直至此刻,眾人才回過神來!
劉濃率先回神,用手輕輕一揮盤在膝上的袍擺,隨即按膝而起,微微低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