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適才在店面裡見小叫化大發雷霆,模樣兒嬌憨,本就覺著他樣子怪怪的,甚是好笑。這會兒又見一個英姿俊目的少年,抱了灰頭土面的小叫化在懷,更是忍俊不禁,噴飯吐酒,盡皆笑作一團。
朱瑤小鳥依人般伏在蕭影懷裡,陡聞笑聲,立時驚覺,掙脫蕭影的懷抱,朝眾人嚷道:“笑什麼笑,不許笑,不許笑!”
眾人見他適才露了兩手,腳底下功夫當真不賴,自己一介武盲,怎開罪得起人家。笑聲戛然而止。
朱瑤往桌間一坐,憤憤道:“蕭影,你不好好的來赴約,幹麼這般戲弄於我!”
蕭影微笑著賠不是道:“我與朱賢弟上次在壽陽一見如故,再次相見,著實歡喜,便想逗你一樂。”
朱瑤哼的一聲,橫了蕭影一眼,扭頭直是不理。
蕭影心念一動,便將二人首次相遇的情境說笑一遍,當說到自己如何上了他的大當,如何踩中西瓜皮,如何摔得瓜破人暈時,更是繪聲繪色,引得朱瑤噗嗤一聲樂了。
蕭朱二人杯盞交錯,說說笑笑,直喝到月上三竿,仍自依依不捨。
臨行前,朱瑤醉意微醺地道:“蕭大哥,你不是一直在打聽中原武人被劫一事麼?這事兒我幫你打聽到了。”
蕭影大喜,忙道:“當真?他們在哪兒?”
朱瑤道:“此去向東二百里的地方有個臥龍岡,他們盡數困在那裡。”
蕭影道:“我這就去救他們出來。”伸手過來拉了朱瑤的手,即行便要去救人。
朱瑤忙拉住他道:“蕭大哥且慢。你知道臥龍岡是什麼地方麼?”
蕭影搖頭說不知。
朱瑤道:“那地方老虎、獅子漫山遍野,也不知有幾千幾萬,便是你武功高強,那也是有去無回。你去豈不白白送命?”
蕭影愕然心驚,說道:“那他們豈不是早被老虎獅子吃了?”
朱瑤道:“據我所知,他們被關在一個巨型鐵籠中,性命無礙。”
蕭影道:“沒吃的,豈非也是一個死?”
朱瑤道:“鐵籠被放置在山澗之間,左右兩座高山聳立,有人在兩座山之間拉了鐵索,平日便像給小雞小鴨餵食一般,將食物從鐵索上拋下。”
蕭影怒道:“是誰這樣缺德,以這等方式侮辱他們!”
朱瑤不答,竟自頭也不回地去了。
蕭影暗道:“這人當真古怪,來時歡歡喜喜,去時說走便走,也不說句‘再見’什麼的言語,叫人好不揪心。”
他當下回客棧將事情的原委稟明師父如塵。
如塵面色一沉,說道:“此事非同小可,僅憑你一人之力,怎可救他們得?以我之見,這等閒事咱們還是別管的好,不如及早取了驚鴻簪,前往杏花村辦正事要緊!”
蕭影怔了怔,心想師父本不是個不顧江湖義氣之人,怎地今日說出這等話來。但轉念一想,她終究是個女人,有些兒私心,那也無可厚非;再則師門連年遭遇不幸,歷經世事滄桑,人變得膽小怕事也是有的。
他見如塵眼含關切,當即道:“師父您放心好啦,徒兒定能救他們出來。”
如塵看他去意已決,不好再勸,流著眼淚送他騎了馬兒,徑自往東急急而去。
拂曉時分,蕭影尋路趕到臥龍岡。
他提韁駐馬,立於山腳觀望,果如朱瑤所言,左右兩座山峰高聳入雲,中間夾一峽谷,谷中濃霧深鎖,不見其深。
他縱馬前行,孰料這馬四蹄反而向後,死活不肯再朝前一步。他覺著奇怪,凝神傾聽,隱隱有獅吼虎嘯之聲自山谷傳來。
當即翻身下馬,邁開大步朝山上奔去。
他上山途中時時嚴加提防,生怕一不小心,進了老虎獅子的包圍圈。但一路往上,竟未瞧見一獅一虎。
到得山腰,但見一女子身披紫色秀袍,玉立石階之上,手中一條黃金軟鞭曜曜生輝。
走近細瞧,見她臉上蒙了面紗,紫色長袍內穿了一襲鵝黃色衫子,雖是晨曦朦朧,她又以紗蒙面,仍覺其體態婀娜,衣冠楚楚,明麗照人。
蕭影驚愕道:“你……你……原來是你?”
石階上的紫袍少女,正是當日給蕭影服了“千蟲萬蠱齧骨丸”的紫衫女。
紫袍少女道:“什麼你你你的!”
蕭影道:“你沒死啊?”
“你才死了呢!”
“那天……那天你不是被幽情妖姬捉了去不是?”
“原來你還惦記著…